「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韓仕在那張小臉額頭上輕輕彈指,把她當西瓜似的,轉身打算到樓下去拿冰啤酒。
相菱嘴一噘,模著額頭,出口說︰「那媽媽不算小孩子就可以管了吧?」
「……什麼?」韓仕才走出房門,聞言回頭。
相菱從椅子里站起來,手里握著拐杖,慢慢走近他,「媽媽知道海洋姊姊喜歡你,還在海洋姊姊面前為你說了好多好話呢,媽媽還說要海洋姊姊好好把握你。韓叔叔應該好好感謝我媽媽吧?」
那雙深邃的眼底倏地浮出一層冰冷,一股惱火直沖上腦門,他拳頭緊握。
「……我會和你媽媽好好談一談,你今天最好早點睡。」那低沉的聲音仿佛試圖在壓抑著控制著即將爆裂的脾氣。
相菱微微一笑,「我很早、很早就會上床睡覺。」
嗯,今晚是一個月圓夜。
看那清朗的月色,皎潔的光輝,明天應該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
夏天好,听得到蟲聲鳴,蟬唧叫,一切的感覺是那麼活潑生動。
相菱今天特別早睡,不知道是不是韓仕回來讓她特別開心的緣故?相思從樓上下來後,在客廳,端著一杯冰涼的開水坐在窗口,享受一份只屬于夏日自然熱鬧里的寂靜。
韓仕下樓,所見的就是一個修長的縴細的女人窩在一張搬到窗口下得椅子里。
她似乎相當不喜歡拘束感,一件細肩帶的棉質背心,一條短褲,光著一雙腳丫子!以舒適的姿態蜷縮在椅子里,整個縴細的肩膀和修長的玉腿呈現出完美的誘人的線條,袒露的膚色白而細致,整固人看起來就像一道可口而令人垂延的點心……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
韓仕眯著眼,緊扯著眉。
相思嗅到一股不同的氣息,獨特的讓她知道只有一個人擁有它,她回頭,緩緩微笑,「你洗好啦?」
他只是望著她,眯起的眼瞅著她優雅的略帶距離的笑臉,即使是他,也感覺到她給人的一股距離感。
圍繞在她周圍的是不同於任何人的冷空氣,那份冷,制造出她淡漠的氣質。
「怎麼?」相思疑惑地抬頭望他,他站得很靠近她,她想是因為他近視的緣故?他的高度讓她必須仰高脖子,他甚至擋住了身後的燈光;她奇怪他的臉色,看起來比罩在她身上的陰影還要沉暗嚇人。
「我听說你喜歡做媒?」他低沉的聲音彷佛刻意經過壓制,顯得緊繃。
相思腦袋里的神經努力在活動,對他的話思考了許久,半晌緩緩搖頭,「我應該是不喜歡。」
真的不是她發聾作啞或要白痴,雖然听得出來他口氣里的嘲諷,但實在是想不出他這句話的用意,她只好針對字面上的意思來回答。
「哦?那你倒對我和那個女生挺特別的。」他深邃的漆黑的眼光鎖住她迷惘的表情,眼底緩緩浮起激憤。
「……你說誰?」即便她像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她有得罪他,惹到他的地方。
韓仕瞪起眼,猛地一把抓住那木制的椅背,晃動了椅子和她,嚇了她一跳。
「那個叫海洋的!你不是很熱心想撮合我跟她嗎?」
相思怔怔的看著他,然後把差點因為他而摔破的杯子放到窗台,還好只是杯子破了,倒了開水,濺濕了衣服還沒關系。
「原來是海洋。……是相菱說的嗎?我都快忘了。」
「相思!」他終于被她淡漫的日氣給惹毛。
他突然這一吼,讓相思有點莫名,她也不過在一次的下午茶里提了一下,那都是多久的事了……都有半個月了吧!也只不過提醒海洋好好把握好的對象,這樣也算是做媒嗎?算熱心撮合?看樣子他們彼此對人事情的認定上頗有差距。
好吧,就算她是做媒吧,也……
相思扯著眉困惑的凝望他,「就為了這件事,你有必要生這麼大的氣嗎?」
韓仕緊緊的一咬牙,「不用你多事!」
……好像比她想的還生氣。相思那雙涼冷的眼神不禁也鎖上困擾,「對我來說你和海洋就像是我的弟弟和妹妹,我看見海洋喜歡你,也覺得你們彼此很適合,所以給了一些建議,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生氣。韓仕,其實海洋她」
「我不是你弟弟!」刺耳的話簡直像劃下的火柴棒丟入一堆急待燃燒的乾草堆里,轟地一聲被點燃。
相思一震,嚇的是他忽然抓住她的雙臂,把她從椅背上提起!第一次看見他這麼沖動的一面;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也有好沖動的一面。
她是真的被他突然暴跳的舉動嚇得忘了話,也不是害怕,是純粹的吃一驚而反應不過來……其實她早已明白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男孩,只是,現在再一次印證他的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男孩,無論他的力氣、他的嗓音、他的一切的舉動,都不是她能夠視為弟弟的阿弟。
在她怔仲的眼神下,韓仕深邃的眼底浮起對自己的惱怒,緩緩地放開了她。
「該死的!」他低聲咒罵,那麼狼狽地氣自己總是在她面前克制不住內心激烈的情緒,而她總是有辦法輕易的惹惱他。
韓仕轉過身去,以至於沒有看見相思眼底掠過的困惑和無力,她仿佛是在心里嘆氣。
從椅子站起來,她望著窗口的黑暗,對不擅經營人際關系的她而言,要她處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還得維持彼此的融洽,只會教她大為頭痛而已,可以的話她想繼續逃避……
韓仕回頭,望著她縴長的身影,他眯起的幽黑的眼神緩緩起了狐疑。……她不會是……已經知道吧?對於他的感情……所以她才一再強調……
「相思。」
她一怔,仿佛一道警訊閃過她腦海里,她猛的回頭,月兌口而出,「冰姨好嗎?」
韓仕愣住,在意外之下,緊鎖著眉心眯眼瞅住她,那麼仔細觀察入微地,企圖從她的任何神色變化里挖掘她的心思……卻只是看見一個沉穩的顯得親切卻又淡漠的微笑……那種距離感。
「……你什麼時候認出來的?」
「第一眼……不,應讀說是第一次踫面的時候吧,等我認出你,回頭時你已經走了。
「……怎麼不說?」他瞪著眼,內心里浮動著絲絲隱隱的喜悅,出口卻化成責怪,火氣倒是給沖淡了不少,另外還牽掛著一件事,對於她突然的提起的這個話題底下的意義……不會只是想拖延……或者以為能蓋過什麼吧?
「你不也是?」她淡淡一笑,靠著窗,沒有靠近他。
一句反問,讓韓仕無言。……不禁有後悔,似乎因為他愚蠢的堅持,而浪費了許多時間……那麼,他是不是還在做同樣的事?
「……算了。」幾乎,他覺得他已經看到了什麼……他不確定,卻知道不能急,這麼久的時間都等了,她以為他還在乎多等嗎。不過如果讓他確定他所想的是真的,他就不會再等。韓仕下了決定,他要開始積極拉近兩人的關系。
「……你還生氣嗎?」相思有一些為難地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問。如果再次提起海洋來,怕他又會抓狂。
他瞅著她,知道她說的是哪一件事,直說︰「再讓我看到那個女生,我會直接告訴她我討厭她。」
這話簡直讓相思傻住。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你敢傷害海洋,我會生氣的。」那顆偏冷的心都激動了起來,禁不住上前用那雙冷的深黑的明眸給予警告的瞪視。
韓仕微眯著深邃的眼光凝視她,努力克制著不停竄升的,阻止不讓蠢蠢欲動的手往那觸手可及的縴細柳腰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