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炎馬上瞪他一眼,伸手拉起方培,「走吧,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處理。」
兩個人離開餐廳,水文生的話引來一桌子人的好奇,梨花嬸首先開口,「文生,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水文生從門口拉回了目光,接著是從容一笑,「什麼?」
「你少來了!罷才你說少爺要去英國藏起來,那是什麼意思?」來嬸那大嗓門一叫,連窗戶都要震動。
水文生無辜地挖了挖耳朵,瞥見高欣欣默默地起身離開餐桌,他的眼光凝聚狐疑……
「哎喲,痛死了!」冷不妨又被來伯敲了一記,水文生可憐地模著頭叫。
「你在看哪里!死小子,還不快給我們從實招來?」來伯個子雖小,瞪起人來還挺有威嚴。
「快說。」梨花伯也瞪著白己的兒子。
水文生眼看著一雙雙責難的眼光全指向自己,等到高欣欣離開餐廳,他再也忍不住了,「還說咧,還不都是你們吃飽了沒事亂點鴛鴦譜!」
一群老人全部怔住,來嬸和梨花嬸小心地互看一眼,梨花嬸連忙擺出一臉無辜對著兒子,「你在說些什麼啊?」
「媽,你再假就太虛偽了,你們從頭到尾都在設計我跟雪炎去追欣欣,你們利用雪炎容易同情弱小的心理,在雪炎面前不停叫欣欣做事,讓雪炎無法不去注意到欣欣的存在,了解她的好,接著愛上她,太卑鄙了。」水文生把事情直接捅出來。
「這個我們承認啦,少爺人不錯,欣欣又善良,兩個人多登對啊,欣欣我們從小看著長大,希望她有個好歸宿這有什麼錯?至于你,我們幾時設計你去追欣欣了,你一年到頭換二十四個女朋友,又不是要叫欣欣守活寡,說我們那麼沒眼光?你少冤枉我們了。」來嬸放下碗筷,吃起水果來。
「我真是不幸哦,怎麼會生出你這個不肖子。」梨花嬸馬上掩面,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水文生模著光頭,換個位置以策安全,找個離來伯最遠的椅子拉來坐,這才安心繼續反駁。「好吧,話都攤開來了,索性一次說個清楚。媽,你別假哭了,好歹我是你兒子,你一年到頭就那幾套把戲,看久了很膩耶。」
梨花嬸放開了手,隨即冷冷瞪他一眼,「死孩子!」
水文生揚起嘴角,「我會知道你們在設計雪炎,是因為听到你們的談話,至于為什麼我能夠听到……嘿嘿,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嗎?就是你們故意說給我听的。你們在打什麼算盤我很清楚,就是想如果我也喜歡欣欣,听到你們這番話必然會緊張,那到時候我跟雪炎起碼會有一個娶欣欣。只可惜你們打錯如意算盤了,我對欣欣從頭到尾都只有兄妹感情,這一陣子我只不過順著你們的游戲,暫時不帶任何女孩回家,故意讓你們以為我也喜歡上欣欣罷了。我很孝順的,這麼做都是為了讓你們開心,不過你們也不用感動得痛哭流涕,這只是做晚輩的我一番心意而已。」
一群老人對看著,卻沒有一個人臉上有表情承認水文生清中了他們的計謀。
「來嬸,你看我這個兒子是不是要帶去檢查啊?」梨花嬸憂心地攢起眉頭。
「自個兒有醫院方便得很。怎麼年紀輕輕就有被害妄想癥?可憐哦,還好你們還有個文可依靠。」來嬸從盤子里撿了一塊梨子。
「浪費錢,這個沒救了啦。」來伯揮揮手。
連梨花伯都用搖頭表示遺憾,生出這種兒子。
宋伯推了一下眼鏡,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拿同情的目光望著水文生。
去,這群老人!水文生蹙起眉頭,他是道行淺,想跟這群撒起謊來面不改色,狡猾像泥鰍的老狐狸斗,他可能得先到深山去拜師學藝才有勝算,不過他看最快的方式是坐著等這群老狐狸都進了棺材。
「怎麼說你們都是長輩,我是自認倒霉啦,不承認就算了。總之,雪炎是令你們稱心如意了,他的確追求了欣欣,只是很遺憾被甩了。這一次到英國去,我看回來的機率渺茫,既然是你們種下的因,後果你們自己收拾了。」他擺擺手起身,離開了餐桌。
留下的是一臉訝然的老人們互相在對看。
「我就說,少爺一定會喜歡欣欣。」來嬸眼里閃爍著得意,當初她的猜測沒有錯,他們之間果然有過什麼。
「哎喲,怎麼事情這麼復雜啊,現在換成欣欣不喜歡少爺了。」梨花嬸撫著開始疼痛的額頭。
宋伯攢起眉頭,起身離開了餐桌。
★★★
斑欣欣回到房間,諾諾曾經說過,她的房間里幾乎什麼也沒有,完全沒有一絲個人的色彩,一些家具還是原先就留在這個房間里的。
餅去她的心思完全放在白園上頭,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就會開始想著明天要做的事,是整理白園的庭院,還是擦亮地板,洗刷樓梯……每天想著這些事,她就覺得生活很充實,很愉快,也很滿足,但是……
她望著化妝台,她從來就不曾想過為自己買一瓶化妝水,並不是她以為沒有必要,只是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女孩們的事,她真的把白園看得很重要,是她生活的全部重心。也許很多人不以為然吧,畢竟她的身份只是一名白園的女佣而已,不過她早已把白園當作是自己的家,她也不曾想過有一天她如果離開白園,還能夠到哪里去……
她望著鏡子里一張掉淚的臉,才發現那是自己,是她在哭!她哭了嗎?因為白雪炎要離開?
白園……白園到底是他的家,而不是她的……如果……是她逼得他走,那她是鳩佔鵲巢……
「欣欣?」宋伯在房外敲門。
斑欣欣連忙把淚抹干,看著鏡子做出一張笑臉,才去開門。
「宋伯伯。」她打開門。
宋伯望著她微笑的嘴角,沒有笑意的眼楮,緩緩攢起眉頭,走進房里。「怎麼眼楮紅紅的,哪里不舒服?」
斑欣欣一怔,她沒有注意到,她的眼楮紅了?她垂下眼睫,淡淡一笑。「沒什麼事,不要緊的,一會兒就好了。」
宋伯瞅著她,伸出一只寬大的手,輕輕拍拍她的肩,也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這樣,她心里已經有一股暖、一股酸,她知道,不管她作什麼決定,從小疼愛她的宋伯伯都會默默支持她。
「宋伯伯……我有話想跟你說。」她不知道白雪炎離開白園,是不是她的錯,但如果是,那她就不能默不作聲。
宋伯望著她,推了一下眼鏡,把她的神色看得更清楚,才點個頭。
斑欣欣有一些歉疚,緩緩低下頭,「我想……」
★★★
「奇怪了,怎麼一整天沒看到欣欣啊?」方培正在找欣欣,想在回英國前,多找她聊聊天,卻從早上到現在都已經傍晚了,也不見高欣欣人影。
而且今天一群老人也似乎特別安靜,平常總會看他們在閑聊,今天卻非必要,很少開口。
方培從外面進來,一見到白雪炎下樓,就問他︰「王子,你有沒有看見欣欣?」
白雪炎不悅地掃她一眼,「她歸我管嗎?」
方培一怔,頓時蹙眉,不甘示弱,「問一下會死啊!」
「不知道!」白雪炎惱怒地丟下話。哼,八成又是給一群老人使喚出去了,既然是她自已喜歡,他再也不會多管閑事。
方培睇視他,眼神擺明著在說︰明明就愛人家,干嘛還擺酷。
她見梨花嬸走進客廳,馬上拉著她問︰「梨花嬸,你有看見欣欣嗎?我找不到她耶。」
梨花嬸眼角瞥見白雪炎正倒茶喝,她望著方培,先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才用沉重的語氣說出來,「欣欣昨天晚上已經離開白園了,怎麼她沒跟你告別嗎?這孩子真是的,真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