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曾幫過什麼忙,縉王妃客氣了。」燕從雲拱手,舉止之間比往常生疏。
「燕兄還是像過去一樣,喚我的名字吧。」別說她一點都不習慣這個頭餃,燕從雲還是在她有難時幫助她們的人,路清蓮侍他的態度,便比過去親切。
燕從雲凝望著她,直看了好一會兒,心里為自己的無福分感嘆,又氣憤那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縉主。他若有此美妻,感恩都來不及,必不會像縉王一樣,還整日溺于青樓楚館。
「清蓮,我本不想打擾你,但……這一件事,唯有你能幫忙。」燕從雲似有千重煩惱,神色無比凝重。
「燕兄,直說無妨。」路清蓮無法猜測他前來求助何事,只見他如此,便聚精會神。
「原諒在下唐突,能否請你立刻隨我回家一趟?」
路清蓮一怔,望著他的嚴肅,緩緩點頭,「好。」
燕從雲似還有為難,眼光望向還等在府門的總管。
路清蓮見他神色,便明白過來,「我只帶芮兒.燕兄不必擔心。」
好善解人意的小姐!燕從雲望著她,滿是感激,「謝謝你。」
第五章
春色淺淡,風悄悄,水也悄悄,恰似春雨來臨前夕,天空無晴。
才是午後,難得王府見著了李瑋人影。他這一趟出門,己有七。八天。
一群下人見王爺回府,各個忙碌,廚房炊煙裊裊,丫鬟送茶,府僚人員,有捧帳本的,有事裁決的,全在大廳堂上。
李瑋把帳本全收了,叫人拿到書房,然後讓那些有事的一一稟白,果決地一一做了裁奪。
直到人員散去,李瑋端起茶,眼光往趙暉一瞥,便微笑調侃他,「總管,怎地今日如此扭捏,有事何不直言?」
趙暉眉心的紋路加深,卻拱手道︰「屬下無事。」
李瑋挑眉,喝一口茶,便把瓷杯擱下,瞅著垂眉斂目的趙暉直看,這個人是悶葫蘆,肯定有事。明知他進一步追問便會有答案,而趙暉便是在等著,李瑋卻故意整他,「若無事,便退下。」
趙暉一僵,「……是。」
他轉身,步伐帶猶豫,還是往外走。李瑋掀著嘴角,坐在堂上,蹺起腿,氣定神閑,料準趙暉肯定要轉回來。
丙不其然,趙暉一直到了那八扇門大開的門口,緊扯著眉頭,轉了回來。
「王爺,屬下有事……」他欲言又止。
「趙暉,你再如此吞吐,本王可沒時間與你耗了。」李瑋板起臉孔。
趙暉躬身,「王爺曾經交代屬下,需保護王妃安全,但是……」
李瑋狐疑地瞅著他,他當然不至于會認為路清蓮的安全出了問題,果若如此,趙暉豈還敢站在這里拖拖拉拉。他不語,等著看他什麼時候才能把話說全。
趙暉不見主子有反應,更是眉頭深鎖,本不知該如何啟齒,當下決定直說,「王爺,數日前曾有一名男子來找王妃,後來王妃隨此人出府,一夜未歸,這幾日也是早出晚歸。屬下擔心王妃安危,但王妃執意不肯屬下跟隨。」
「大膽趙暉!如此大事,你膽敢現在才說!」李瑋一怒拍案彈起。
「屬下該死!」趙暉馬上下跪,見主子為了王妃之事怒氣沖天,心里反而寬慰,緊鎖的眉心這才松了。
李瑋咬牙,「這麼說,她現在也不在府中了?」
「是的。」趙暉還不敢把低垂的頭抬起來。
李瑋眯眼,目光冷利,「你確是該死!若未能把那名男子身分稟明,還有王妃現在人在何處一個交代,本主饒不過你!」
「稟王爺,此人是長安有名富賈燕從雲。王妃此時……還在燕府。」
燕從雲?李瑋經過思索,才想起此人,是在那山野住下時有過一面之緣,原來是他啊,李瑋松一口氣,他原以為是申屠無客,以為他找上了路清蓮,做了什麼威脅,一听不是他,他才坐下來。
「起來吧。王妃會到燕府去,諒是有事,你可曾去探查過?」李瑋了解路清蓮的性子,她非輕姚女子,若無要事,她不會連著幾日都往燕府去,想她那善良性子,大概又去為人冶病了,倒不知燕府里誰出了事,既是燕從雲親自來找,那必不會是他了。
听到主子轉了口氣,似對王妃出入燕府不是那麼緊張,趙暉狐疑,又攢眉,領命起身,「屬下曾暗中前往燕府,卻發現門禁森嚴,四方皆有武漢戒備,就連屬下也不得其門而入,實非比尋常。」
就是一方富賈,如此森門禁院,確是有鬼。李瑋指頭敲在桌面,略思索,忽然眯眼望著趙暉,「王妃是一人前往?」
「不,還有芮兒姑娘跟隨。」趙暉一提芮兒,臉色便微赧。
李瑋頷首,「你下去吧。」
「是。」
★★★
細雨蒙蒙下了,該是黃昏,天色卻暗沉。
燕從雲先下馬車,再打傘,牽扶路清蓮下來,一直小心地為她遮著雨,就連自己淋濕了也未察覺。
芮兒跟著下來,自己打了傘,見燕從雲一把傘只為她家小姐撐著,自己都淋濕了,不禁好笑,「燕公子,您這是在打什麼傘呀!」
路清蓮見只有自己在傘下,伸手扶了傘為兩人遮,「燕兄,還是快入車內吧,」
他與她站得很近,低首便能聞到她的發香,燕從雲幾乎不舍得移步,多麼渴望能多與她相處,他痴望著一張皓白玉顏,她沉靜的黑眸猶如天上明月,她的人,對他而言,更比那高月不可攀。
「清蓮,這次若非有你相助,我真不知該如何才好,謝謝你。」他緊緊握著手指,不敢去冒犯高潔的她。
「你太客氣了。」路清蓮對他深情的目光視若無睹,轉身去與芮兒共撐一把傘,便與他告別,「謝謝你送我們回來。」
「燕公子,再見了。」芮兒只要見他望著她家小姐痴傻的模樣,就有掩不住的一臉笑。這個燕從雲,過去何等豪氣灑月兌,幾日與她家小姐相處下來,那眼光卻像黏住了她家小姐似的,整個人都恍惚了。
燕從雲直望著兩人進入府中,大門掩了,又在雨中站了一劊、,才上車離去。
路清蓮一入門,便見趙暉給他的主子打著傘。兩人就站在府們不遠處,剛好可以把剛才外面的畫面盡收眼底的地方。
路清蓮止步,芮兒也望見縉王,役來由地便一陣心虛,趕緊喚了一聲︰「王爺!」便把目光移向她家小姐。
路清蓮只是站著,直到李瑋走近,她才淡淡一笑,「你回來了?」
李瑋瞅著她,目光如冰,臉色嚴峻,內心莫名地翻攪著酸味,盡避見她神色坦然,還是難以抑制心底一股暗潮洶涌。
李瑋伸手,趙暉馬上把傘遞到他手中,他把傘和路清蓮共撐,芮兒識相的退到一旁。
路清蓮望著他和傘,緩緩斂了笑容……
「你們下去。」李瑋目光未曾自這張嫻靜容顏轉開,語氣低沉含著無比威嚴。
趙暉躬身,便離開了。芮兒比他更早,李瑋話才完,她就溜了,絲毫沒想到該關心一下她家小姐的死活。
雨蒙蒙,傘下一對夫妻相望,四周只留下雨聲。
路清蓮垂下眼瞼,掩了一雙靈氣清漾的剪眸。
李瑋只一雙長臂伸出,向她柳腰勾鎖,路清蓮不留神,一個飄晃,身子便貼上他。
「王爺!」她抬起一雙慌眸,柔若無力的手也難以抵擋兩人的緊靠,更怎麼也無法將自己從他身邊拉開。
李瑋把冷峻的臉孔湊近她,「你可還記得你是本王王妃?」
路清蓮一顆心止不住狂跳,眼光一再逡巡他驟變的神色,「王爺……何出此言?」
「你與我所以還是桂名夫妻,那是本王尊重于你。本王給你時間,是讓你適應環境,適應我。而你,既有閑暇去會‘故人’,料必是本王給你的時間過于充裕了。」燕從雲在看她時的眼神真是令他「記憶深刻」!李瑋的聲音更為低冷,盡避她神色之間皆坦蕩,表示她和燕從雲並無私情,他就是莫名的打心底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