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蒼白的容顏寫著愧疚,她淒然的凝望他的眼光像在等待他的判刑,教上官耀直看得心疼,她怎麼能為這根本不能怪罪于她的事情痛苦那麼久!
「琋兒,你的父親都已經說了,我早知道了。」他疼惜地撫模她的臉兒。
「耀……你難道一點都不怪我嗎?」那張依然自責的臉,好不容易看見光輝。
「你一直就擔心這點?是因為女乃女乃趕你,所以你害怕我也跟女乃女乃一樣?」上官耀緊瞅著她。
棠昱琋在枕上緩緩點頭,「我好害怕失去你。」
「女乃女乃曾經跟你說過什麼?」他低沉的語氣忽然柔了。
「耀,你會在乎嗎?我的父親曾經是騙子,他還騙過上官家的錢,我的家世不清白,我的血液也許真的污穢、不干淨,這樣的我,你不會輕視嗎?你還要嗎?」她一激動,傷口、整個身子都痛了,但梗在喉嚨里的酸楚更教她難受。
「女乃女乃是這麼跟你說的?說你的家世不清白,你的血液污穢、不干淨?」上官耀整顆心都被這一串冰冷無情的話揪疼,他幾乎可以想像當年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听到這些辱罵時的神色……她一定是又痛苦又絕望!他緊緊握住她的手,「琋兒,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保護你,讓你一個人承受這麼多折磨!」
「耀,你……你真的完全不在乎?」是真的嗎?她不是在夢中吧?這麼久以來,她那麼擔心,那麼緊張害怕讓他知道,終究他不是生長在普遍家庭里的呀,他是上官家唯一的繼承人,是一獅財團的總裁。「真的嗎?其實只要你願意,名媛淑女、財閥千金,那麼多家世好、條件好的女孩等著嫁給你……耀,你還要我這個騙子的女兒?」
「琋兒,你已經忘了嗎?十四歲那年我說過,我是為了你,為了保護你,我要長命百歲,我要身體健康,我才決定動手術,那年沒有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你對我是這麼重要,你怎麼還能以為我會在乎你是騙子還是強盜的女兒?你怎麼能夠懷疑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上官耀深鎖眉頭,「什麼叫做只要我願意,名媛淑女、財閥千金,那麼多家世好、條件好的女孩等著嫁給我?這麼白痴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他拚命壓抑著不停竄起的火氣,要不是她如今重傷,身子還那麼虛弱,他幾乎心疼得要死,他會狠狠地吻她、愛她,讓她自己感受她對他的重要。
「耀……你怎麼可以罵人?」她掉著淚,嘴角揚起,他的話教她又感動又好笑。
上官耀不悅地瞪著她,「都是你,你讓我又擔心又生氣,你還不知檢討!」
她的值忽地緩緩一顰,臉色微微地發白。
上官耀一見,什麼責罵、什麼怨言都在頃刻間化為緊張、心疼,「傷口痛嗎?該死的!我立刻叫醫生!」
「耀……不用……沒關系。」她握住他要放開的手,力氣那麼弱,幾乎只是輕輕曲起指頭。
上官耀在一雙逐漸平緩的目光中方重新坐下來,他俯身輕而溫柔的吻著她蒼白的臉頰,「琋兒,你記得嗎?當年你曾說,如果我有萬一,你就活不下去了。」「記得。」
她凝望著他溫柔的目光。
「不管前世你是否曾屬于我,不管你胸口的字印是否是我的名字,總之我們兩人,我們這一輩子,沒有對方都會活不下去,這已經是事實了,我無法要求你的前世,如果沒有命定,那麼就讓我來決定,你的這一世、你的下一世、你的下下一世,我都要了,你的整個未來都只能屬于我,而我對你發誓,我的心里永遠都只有你。」他貼住她的唇,像那年,對她起誓,他要為她長命百歲,現在,他也以同樣的方式向她「注定」下一個生生世世。
如果真有所謂前世姻緣,那麼下一世,他就可以自信且大聲的對她說「你注定是我的」。
「耀……對不起,我承受了你這麼重的情,這麼深的愛,我應該很清楚的,我卻讓我的自卑蒙蔽了感覺,我懷疑了你……我不應該對你的愛情這麼不信任……難怪老天爺罰我挨了這一刀。」她充滿感動的眼里盈著淚,溫柔的臉上溢滿幸福和深情。
「那麼,我是否應該說,也是我對你的不信任,我誤會了你,老天爺才讓你離開我身邊,讓我痛苦十一年?如果真有報應,那麼我活該受這十一年的苦。」他也檢討了自己。
棠昱琋緩緩牽起笑容,「不走過這一些,也許我們永遠不會明白彼此的深情,冥冥之中,也許真有老天安排。」
「琋兒,我愛你。」所有的濃情蜜意,全化為一串溫柔纏綿的吻。
「耀……」如果她的身子不是那麼虛弱,她會緊緊地抱住她的丈夫,回應他的深清。門口,來了兩個人。
「思兒。」一名短發、嬌柔而美麗的高貴女子喚了聲,她的身邊,永遠陪伴著的是易慕塵。
「莫姨!」棠昱琋看見她,整個臉都亮了起來,那麼欣喜。
「思兒,你還好嗎?」莫韶顏來到床沿,神色里充滿疼惜、溢滿關心。
她點頭,「莫姨,易叔,你們是為了我趕回來的?」她有感激,有愧疚,總是讓這兩人為她操心。
「思兒,易叔早一點告訴你,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是易叔的疏失。」易慕塵攢著眉頭,瞅住她蒼白的臉色,眉間更加自責不悅。
「易叔,你們為我做得夠多了,我永遠也還不起。」她躺在枕上,一雙熱淚盈眶的眼兒望向他們。
「別說這些了。」莫韶顏目光轉向身旁俊逸的青年,眼里透露欣賞,「你是上官耀吧?」
上官耀點頭,也跟著妻子喚她一聲,「莫姨。」
莫韶顏露出微笑,「思兒身邊有你,我和慕塵總算能夠放心了。」
「莫姨,我要感謝你這些年來對琋兒的照顧。」上官耀由衷地說。
「以後,我就把思兒交給你了。」
※※※
婚禮延期了,棠昱琋已經在醫院里住了將近一個月。
這段時間,易慕塵和莫韶顏總是會過來看她,易慕塵已經告訴她,她的父親是為了救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因而失手殺了一名流氓,所以才入獄,他的腿就是那時候斷的,那名流氓的父親也是道上的人,從她的父親出獄後便一直在找他要報復。
易慕塵也是前一陣子才知道有關她生父的事,本來想等找到他,解決他和仇家的恩怨才告訴她。
她的父親出院了,偶爾會來看她,那天,他過來看她,他對自己讓她受傷自責很深,也感動她還肯救他。她說,他終究是她的生父,不管怎麼樣,救他都是應該的。
對于過去,他們都決定不再提了。
從她入院以來,每天都有人來看她,從上官家的親戚朋友到財團的董事、主管,她和耀幾乎沒有獨處的時間。
這天,上官耀再也忍不住了,他在病房門外掛了謝絕拜訪的牌子,還把一名特護趕出去,把門給鎖了。
「耀?」棠昱琋半躺,疑惑的目光從門口拉回來,直望著丈夫俊逸的得意笑容。
上官耀往床沿一坐,兩臂一伸圈鎖住她,迷人的唇瓣親上了她的耳垂、她白晢的細頸。「今天一天,我要你完全只屬于我。」
「等一下會有人進來。」棠昱琋臉紅,輕輕推著他。
「我把門鎖了,就是不準任何人再打擾我們。」上官耀抓住她的手,小心地不踫到她的傷口摟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