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們有什麼不同?只是一個被他養在家里,一個被他養在外面。你知道嗎?女人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只是他的玩物,一旦他玩夠了、厭了,他便丟棄,再找新的。我之前,還有一個葉娜荻,我之後,是你。這中間,他還有不少的一夜、金錢歡樂。當然,這些我和葉娜荻都知道……最可憐的是你,因為你什麼也不知道。」鐘馨握著方向盤,趁隙回頭睇一眼猶在車後座淚如雨下的任庭幽。即使要死,她也要任庭幽帶著一顆恨闕宮傕的心一起死!
世上又會多一條為情而死的「冤魂」了。而她鐘馨呢,她則是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所以她才說可憐的任庭幽,因為她將死得什麼都不知道!
任庭幽拾起一雙濕透的黑瞳,玻璃窗外呼嘯而過的一幕幕山巒林木無法進入她沒有焦距的眼。
她愛他,她真的很愛他,可是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宮傕……你是騙我的嗎?
「……宮傕……但是他……一直……尊重我……」那雙眸隱約泛起一絲光,盡避已經知道他一直有著女人,但——「住一起這些日子……宮傕他……從來沒有侵犯我……」她不是一直知道他是珍惜她的嗎?「啊——!」
任庭幽的身體猛然往前傾倒,因為鐘馨沒有預警地踩了煞車。
「你剛才說什麼?你們沒有發生關系?」鐘馨回頭質問她,那雙眼深沉的、可怖的、陰冷的發著光,瞪著她。
任庭幽身體發涼,不由自主的畏縮,她疑慮而猶豫……她是否說錯什麼?
「說!你們真的沒有發生關系?」鐘馨緊緊抓住她的手腕。
任庭幽對她產生莫名的懼怕,遲疑地點頭。
鐘馨咬著牙,臉上交雜閃過不敢置信、切齒、妒恨……美麗的臉孔扭曲了。原來闕宮傕比她所想像的更珍愛這個女人。「哈哈哈……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我要他更——痛——苦!」
她要等他來,讓他親眼看著他最珍愛的女人活生生的在他面前……他來不及救她,他親眼看著她的生命消逝,差那麼一點,他卻救不了她……她要他永遠記住這一幕——他的女人死在他的眼前!哈!
任庭幽全身發冷,倒抽了一口冰冷的空氣。鐘馨看起來好可怕……好像精神失常了一樣……她……為什麼她會在她的車上?
「你……你要載我……去哪里?」為什麼她會跟著她走?她這樣可怕……任庭幽愈想愈對自己難以理解。
鐘馨重新開著車子往一條婉蜒的山徑上去,「你不用怕,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我和宮傕以前經常去的別墅……的路上,它在山上,但我們不用……不用上那麼高……在半路,現在可以開始……找一個……美麗的地方……」
鐘馨飄忽地笑著,那笑容詭異得令任庭幽打顫,她突然有極不祥的預感……彷佛感受到生命的盡頭……不!她掩口,同時掩住驚駭。
「鐘馨……你……你要……要不要……先停車……我……我們……先休息一下……好嗎?」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是不是會就這樣被帶往死亡之路?
鐘馨從後視鏡睇她一眼,揚起嘴角,「找到了我們該去的地方,我們就可以……慢慢休息……慢慢等他來……來送我們。」
任庭幽驚喘,緊緊捂著胃部。怎麼可以……她的胃怎麼能選在這時候特別疼痛?
「鐘馨……不要……不要這麼做……」
「為什麼不?你不喜歡他來送我們?你不覺得讓他看著兩個深愛他卻被他所玩弄的女人死在他面前,這樣很好?宮傕……他以後……就不會對其他女人有興趣了,他……會永遠‘記得’我們兩個,這樣……不是很好嗎?」說著,鐘馨又很滿意地笑了。這樣真是太好了。
「不……不對……」這樣不對,她不要……她不要闕宮傕看到她死,鐘馨錯了……她不要宮傕這樣「記住」她,那樣……活著的人……太可悲……太可鄰!
「我找到了,這里不錯。」鐘馨在山道旁一處涼亭邊停下車子,「你看,下面的山谷那麼深,車子摔落下去的話人一定沒命,而且這兒……你說像不像一幅潑墨山水畫?能永遠‘住’在這兒,也是不錯的。」她的眼看著前方,語氣輕淡。
「不……這里……太冷了。」打不開,車門打不開!
鐘馨笑了,「你不要費力了,我的車子有前控鎖,你是不可能出去的……冷?是有一點冷,山上都是這樣的,到冬天還會更冷……不過你別擔心,我們有伴。」
不,她不能絕望!濕幽黑眸緊張的四下搜尋,但看不到任何可以利用的尖硬東西。任庭幽深吸一口氣,握起拳頭捶打車窗。她要打破車窗逃出去!
「住手!你做什麼?!」鐘馨吃一驚,從前座轉身抓住她的手。
「我不要死!鐘馨,你不能這麼做,這樣對宮傕太殘酷了!」任庭幽不顧疼痛的胃和懼怕的身心,不停企圖掙月兌。
「你休想!你要陪我一起死……」遠遠地,她看見一輛熟悉的車子疾馳而來,她揚起嘴角,「他也終于來了。」
「不……」任庭幽往後看,玻璃窗外,一輛跑車的影像愈來愈清晰——是宮傕的!「回去……回去!」
他看到了,看到鐘馨的車子!來得及,一切都來得及,庭幽就在車內,他看得到在動的人影,來得及!
「庭幽,等我……等我……」
「幽!她在那輛車里!快停車,快停車!」任庭洋在一旁急得恨不得能插翅飛過去。
鐘馨揚起嘴角,她就是在等他停車……停下來,欣賞她精心為他表演的最後一幕。
「不要……不要!」任庭幽掙月兌了她,不顧手指的疼痛奮力的捶打玻璃。宮傕,不要來……
闕宮傕一踩煞車馬上跨出車子,「庭幽——」
「幽!」任庭洋早已經迫不及待。
她終于等到了。鐘馨綻開了她自認為最美麗的笑容,「宮傕,你好好看著吧。」
「不可以……不可以……」任庭幽眼看著他們接近,仍不停用手捶打玻璃,她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手早已經沾滿了血。
但闕宮傕看到了,他看到她在掙扎,看到一片開始有裂痕的玻璃早已染上血漬,他曾經吻過、握過的縴手不停流著鮮血,這一幕,也讓他的心滴血!
「庭幽!」他跑向她,她正在觸手可及之處——「鐘馨!住手!住手——」
「不,永別了,我心愛的宮傕……」鐘馨揚著笑、流著淚,猛力踩足了油門。
白色的跑車沖破路邊護欄,直速沖落山谷。
闕宮傕和任庭洋的表情只剩下極度的驚恐、駭然,因恐懼而擴張的瞳孔布滿不能置信,這一幕令他們心膽俱焚,即使驚叫都發不出聲音。
涼亭依舊、山林依舊,但是世界變成灰白一片……
日後回想,那將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沭目驚心的一幕,將成為他們一輩子最渴望別有片刻畫面潛出腦海的可怕記憶。
「庭幽——」
淒厲的、聲嘶力竭的痛喊狂吼在空谷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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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去計算已經經過多久的時間,對等候在手術室外的人來說,一秒鐘遠比一年還久。
「醫生——」
「護士小姐……」
醫生、護士面無表情的進進出出,沒有一個停下來給焦慮的家屬答案,因為病人的情況還不穩定。
里面的人怎麼樣了?他們的女兒、她的姊姊、他的愛人……他們的任庭幽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