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會吃飯啊,你總不能教外頭那些飯館都沒生意做吧,是不是?別擔心我啦,我好得很。」她快意的說,然後又聊了些話,才收了線。
任庭幽放下話筒,呆滯好半晌。其實是她還不習慣吧,姊妹倆從小到大一向住一塊……這麼說,原來還是她比較依賴洋了。
她笑著輕嘆了口氣,繼續換床單。她把那條大床單拉起,費了不少力氣,正要鋪上干淨床單,她看見了一樣東西,給她的心情帶來莫大刺激,她霎時愣住了,心髒像被一把利器刺人般疼——
這時電話鈴聲又響起,把正陷入低潮的任庭幽驚嚇醒,她一手還抱著床單,一手拿起話筒,聲音還有些輕顫不穩,「喂……」
听到話筒彼端傳出低沉熟悉的聲音,她不自覺地抓緊話筒,「宮傕……晚上不回來吃飯?……嗯,那我不等你……不,我很好……聲音?那是我……對,是胃……只有一點疼,我已經吃了藥……好,晚上見。」任庭幽盯著床上那東西有一些失神,說了再見也忘記要掛下話筒,還擺在耳邊的話筒突然傳來——
「宮傕,你說我今晚穿什……」
她霎時緊緊抓住話筒,只剩下嘟嘟的聲音了。
雖然很短,她卻听得很清楚。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啊!
也許是他的秘書……秘書會在上班時間叫他「宮傕」?會問他晚上要……任庭幽只覺得一把冰刀插入心口。
她再次看向床上那東西,一雙女人的絲襪……用過的……當那絲襪在眼中愈來愈模糊,她才知道自己哭了。
這個房間,有多少女人進來過?
……宮傕,你說我晚上穿什……你說我晚上穿什……
在她耳邊反覆出現的聲音教她哽咽的喉嚨更加酸楚,心中的迷惑加深,疼痛的心更沉……
不知不覺的,她顫冷的手緊緊捂著胃部。
罷才的借口,現在真的疼了……
第八章
孟冬寒氣至,北風何慘栗……
那晚,他十點多便回來,但那夜以後,他的「下班時間」愈來愈晚,有時候凌晨兩、三點,都在她「睡了」以後。
今晚,他又要到幾點才回來?
任庭幽看著窗外,她的心情可沒有比冷風暖和多少。
雖然不敢馬上嫁給他,卻也認定了他。她以為他說要娶她就是愛她的表現,但,她發現她似乎錯了。
住在一起一個多月了,他在物質上給她的只有「昂貴」可以形容,舉凡名表、珠寶、服飾,他還給她一張金卡……她從來就不要這些,但他從來不听,他一再買、一再送,而她只好一再堆、一再放,也從來沒用。
她想要的,他似乎不知道……
「庭幽,你還沒睡?」他走進她的臥室看見她開著窗在發呆,也沒發現他進來。
「宮傕,你回來啦……」任庭幽轉過身,她居然沒有听到他已經回來。
刺骨的寒氣幾乎侵透人心,她卻站在窗口不覺得冷?闕宮傕狐疑地凝視她和平常沒什麼不一樣的笑容,過去把窗戶關上。
「這麼冷的天氣開著窗,會生病的。」他的口氣因疼惜而不悅,當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他吃一驚,「你這樣站多久了,都凍僵了還不知道!」
她不只手凍,臉蛋都是冰冷冷的,闕宮傕搓揉她的手,用他溫暖的臉貼她的小臉,也吻著她因寒冷而微顫的唇瓣。
「宮傕……」她避開了他的吻,一晃腦,卻似有百斤重,覺得天旋地轉。
「庭幽!」他及時抱住了她的身子。
她什麼也不知道,只感覺自己好像被他橫抱起來,然後,她貼著他的胸口,奇怪的是,他的心跳為什麼這麼快?
她想問他,可是聲音梗在喉嚨,勉強張開有如千斤重的眼皮。宮傕……看不清楚……是他在搖晃,還是她……
「宮……」她的聲音怎麼變得這樣無力?
闕宮傕輕緩地把她放在床上,握住她伸出來的手,「你在發燒,別動,我去請醫生來。」
醫生?可是現在都深夜……十二點了吧?她的視線模糊,隱約看見他拿起話筒,她想告訴他這麼晚了不要打……
「宮傕……」
他俯身吻了一下她透紅的唇辦,然後她听到他對著話筒說︰「是我,你現在過來一趟……當然不是我,是我老婆……廢話少說!」
看見他似乎掛了電話,「宮傕……」她還不是他的妻子,她沒有把握能做他的妻子……他知不知道……
「幽,醫生等一下過來,你別說話……究竟怎麼了,是我的關系嗎?為什麼你……」
她彷佛听到他在責怪他自己……為什麼……是她听錯了嗎?頭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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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似煙霏近又空,非明非夜兩朦朧……蒼茫半逐雞聲散,又被朝陽染作紅。她緩緩掀起眼皮,一下子無法接受刺目的晨光,剛才……她好像作了夢……
夢見……听見宮傕他說……說什麼?她居然想不起來。
「庭幽,你醒了?」是他,低啞迷人的聲音。
星子般的黑瞳這才終于真正張開,他英俊的臉龐在她眼前放大成一張迷人的特寫。
「宮傕……你怎麼在這里?」這是她的房間吧?
「你忘了嗎?昨晚你發燒了。」闕宮傕坐在床沿,他低體用臉探了一下她額頭的熟度,才安心地吻著她的額、她的臉、她的唇……
「我生病了?難怪……我覺得頭好重……」她開啟的紅唇為他所佔據,她的臉又熱了,輕輕推著他,「不要……會傳染……」
他握住了她蔥白的手,一手輕梳著她散在枕上如瀑布的黑亮發絲,他繼續吻著她,細碎而溫柔的吻落在她的唇齒、下巴、耳頸……
「宮傕……」他又挑起了她全身的熟度,任庭幽羞赧地輕聲抗議。
他終于放開了她,不悅爬上了他深邃的眼,然後任庭幽看見他瞪著自己,接著他便教訓起她,「你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昨晚那種天氣你還開著窗,你想得肺炎是不是?」
「宮傕……你不要生氣。」任庭幽不自覺地抓緊了棉被,他雖然看起來還不至于稱得上憤怒,但他是那種不怒自威的男人,即使一個瞪眼,都教她莫名的緊張起來。
闕宮傕很容易在她怯懦的眼神中放下一切,包括不悅的情緒。很快他的神色就放柔了,「想不想吃點東西?」
在他的注視下,任庭幽點點頭,想了想她看向時鐘,「啊!十點了,你怎麼還沒上班?早餐呢?我去做。」她說著就要爬起來。
闕宮傕立刻把她按回床上,「躺好!」
他一聲令下,任庭幽自然不敢再動,但……「你還沒吃早餐吧?上班……」
「不用管它。以後管家會帶廚師過來負責料理三餐,他們說生病的人最好喝點粥,所以給你熬了些,你不準起來,我去端過來喂你。」
他在說什麼?怎麼她一句也不懂?任庭幽在他走開前拉住他的衣角,「宮傕,你說管家……廚師?我們家沒有請啊。」昨天那麼晚了,他那麼有本事?
闕宮傕回頭遞給她一絲微笑,「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帶你回祖屋住。」
「祖屋?」她還是一臉茫然。
「為了工作上的方便,我才買下這里,闕家當然有祖屋……如果早一點帶你回去,你也不會生病……那里有管家、有佣人,以後你就不會一個人了。」他吻一下她的手,走出房間。
任庭幽的心情又沉沉墜入深谷,當她瞥見床頭櫃上放著精致名貴的粉色絨布盒,她的心更沉重。她不用打開都知道里面裝著名貴的首飾,因為同樣的盒子大大小小她有好幾個,多到她都數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