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斯少斂起笑容,「佳昕只是暫時住在我家,你知道她的個性,這一切只是為了雙胞胎。」
「你們最近都沒進展?」聞人瑾口氣里多了一絲同情和不可思議,「你不是一向魅力四射的嗎?什麼時候變得黯淡無光了。」
「你這是贊美嗎?」聞人斯少白他一眼,「佳昕本來就不同。」
「我知道,對你來說她一直是特別的,都怪你過去不懂得珍惜。」聞人瑾睇給堂兄一個自作自受的眼神。
聞人斯少皺著眉,「你今天怎麼回事,來損我的?」
「我是關心你,忠言逆耳嘛。」聞人瑾微笑,「其實現在的情況對你相當有利,你為什麼不直接對佳昕求婚呢?」
「你以為佳昕會接受?我更不願意她誤會我是為了孩子。」對他來說有孩子反而成為困擾。
「不過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只要讓佳昕了解你對她的感情不就好了嗎?」
「你知道她對我的評價,她到現在還是不信任我。」聞人斯少露出一抹苦笑,本來想用時間讓她了解,但是現在有了孩子,讓一切都變得復雜。
「但是不能拖下去吧?雙胞胎怎麼辦?」那可是聞人家的血脈。
聞人斯少也知道必須讓他的孩子盡快「認祖歸宗」,但是佳昕不會肯的,而他也不忍心逼迫她,再說要他為孩子提出求婚,那他更是不肯。
「一切都看佳昕了,她為我犧牲那麼多,我不能只為自己想。」他平靜的口氣里,有更多是對她的包容和溺愛。
聞人瑾瞅著他,微揚起嘴角,問了一句,「你還是愛她的吧?」
聞人斯少狐疑地睇他一眼,不可思議他到現在還問這種問題,他早就知道的才是。「那是當然的。」
第十章
她以為時間會讓一切都不同,然而教她訝異的是,聞人斯少居然沒有做過任何變動,她選的窗簾、她挑的沙發、她放的花瓶,甚至茶幾下那塊裝飾地氈,這個家幾乎完全和她七年前離開時一樣,只是有些東西舊了、損了。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她知道他不是換不起,也知道他對家的感覺是很講究的,依他的個性,起碼一年會更新裝潢一次,他是喜歡「新」的人……「顏小姐,請你小心,那只花瓶先生不準任何人踫的。」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開口道。她是顏佳昕離開以後聞人斯少所請的管家,以前他們夫妻倆還沒離婚時,每個禮拜都由清潔公司來打掃,廚師、女佣則是鐘點雇用,他們不請管家的。
顏佳昕听陳管家驚慌的口氣,不由得狐疑地多看了手中的花瓶幾眼,細長的白色半透明瓷瓶,下方有一對邱比特拉弓的浮雕圖案,很適合插一朵玫瑰花。
沒有錯,這是她和聞人逛街時買的,並不是什麼貴重品,可是有一次聞人不小心撞到它,摔碎了,她因此難過好幾天,直到聞人又買了一模一樣的回來,她更加寶貝它。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喜歡這只瓶子,對它愛不釋手。可是,陳管家怎麼好象認為它是哪一朝的骨董似的緊張?
「先生不準踫?為什麼?」她真是百思不解,聞人怎麼可能會對一只尋常的花瓶特別「關照」?陳管家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
「不知道,應該是很值錢吧,否則就是很有紀念價值的東西。這一屋子一桌一椅、各種大小擺設,先生特別叮囑過要小心的清潔維護,不準我們私自更換任何東西、也不準更動位置,我也不敢掉以輕心。」
陳管家歉然地取餅她手里的花瓶,小心翼翼擺放回去。
顏佳昕怔忡地站了好一晌,也不知道管家是哪時候離開的,等她回神時,顏佳聲正站在她面前。
「在發什麼呆?」他瞅著她,對她過于蒼白的臉色皺了下眉。
「哥,你什麼時候來的?」顏佳昕嚇了一跳,他是住在飯店,而她因為放不下雙胞胎只能隨聞人斯少回家。
「剛到。兩個孩子呢?」他睇視靜悄悄的客廳。
「在午睡。」顏佳昕看著他,「哥,媽……和爸爸好嗎?」經過昨天一場混亂,直到現在她才有機會問。
「身體都不錯。其實他們一直都很想你,不過你知道爸的脾氣,表面上說是斷絕關系,但是知道你居然連媽都沒有聯絡後更加生氣,說絕對不準媽主動來找你。我這一趟來,一半是為了媽,她很想念你,又覺得你一直不跟她聯絡實在很奇怪,她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所謂母女連心吧,真給媽說對了。」
顏佳聲說到這里,又是一個不悅的眼神。
顏佳昕昂起下巴,「其實我這幾年生活得很好,只是……忙碌一點,我是想過些時候再跟媽聯絡。」
「這麼說,你是不介意讓他們知道你早已離婚的消息了?」顏佳聲平穩的語調里含著一絲要對兩老敞開一切的威脅成分。
「哥……」顏佳昕皺眉,「你存心讓我難堪嗎?」
顏佳聲難得揚起嘴角,「你跟爸都一樣死要面子。」
「我是被趕出來的,讓爸知道我的婚姻維持不到半年,他一定會說這是我不听話的下場,我活該。」顏佳昕幾乎可以想象那種畫面。
「都有兒女了,還怕被罵嗎?」顏佳聲笑她。
「就是因為這樣才更丟臉嘛。是爸的話,才不管我的孩子是不是也在場呢,當年他就毫不客氣地把聞人趕出去,一點情面都不留——」她突然住了口,不再說下去。
顏佳聲瞅住她,直截了當的問︰「你跟聞人斯少打算怎麼辦?」
顏佳昕不安,她避開了他的視線,「能怎麼辦?只是孩子的問題,兩個都是我生、我養的,他要看他們可以,但我是不會把孩子給他的。」
「你不會單純的認為你可以跟聞人斯少打官司吧?」顏佳聲不是有意長他人志氣,只是現實就是如此,如果顏佳昕還存有愚蠢的念頭,也只有他這個做兄長的能提醒她了。
顏佳昕臉色微赧,「反正軟硬兼施,我要他放棄孩子。」
顏佳聲審視了她好半晌,「佳昕,你考慮過兩個人再組家庭嗎?」
她僵直了一下,「哥,這怎麼可能?!我絕對不可能因為孩子而考慮再跟他結婚的,何況……聞人也沒這個意思。」
「先不要說孩子,如果聞人有這個意思呢?你是不是還愛他?」顏佳聲單刀直入。
顏佳昕搖頭,「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會有這個意思。如果他會有……那也是為了孩子,我不要這種婚姻。」
「佳昕,我問你還愛不愛他?」顏佳聲不接受她避重就輕的答案。
顏佳昕一下子噤聲,她睜著圓眸,半晌說不上一句話。她應該要否認的,否則顏佳聲會以為她是「默認」了,但不是這樣,她真的不是要默認,她只是不知道自己還愛不愛他。如果愛一個人的定義是無怨無悔的為他付出,可以不求相等的回報,那她就是不愛他;如果愛一個人是不管他做什麼事都必須信任他,那她無法愛他,她的愛是要相知相守的,她無法「默默」的愛一個人,她沒有那麼偉大。但是,說不愛他,她卻又在乎他;說不愛他,卻又無法忍受他身邊有眾多女人;說不愛他,每當他一踫觸她,她就忘了整個世界,眼中只剩下他……「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搖頭。
顏佳聲凝望著妹妹,他知道這個問題必須由聞人斯少來回答,她一切的困惑、煩惱,其實都只有聞人斯少能給她答案,而在聞人斯少沒有任何承諾以前,他這個一身傲骨的妹妹是不會先承認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