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時,顏佳昕的身分三級跳,直到飯局結束,她再也沒有听到一句輕侮的話。
她並不想要有這樣的誤會,但是要不想受人輕薄,她知道聞人斯少是為她解圍,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笨到和他唱反調,給自己找麻煩。反正跟這些「名牌」級人物,她諒是無緣再見的。
到了十點,應酬好不容易結束,她已經著急好一陣子了,她本來應該在九點前去接雙胞胎的。
「我送你回去。」聞人斯少今天自己開了車子,他打開側座的門。
「不用了,我自己搭車就可以。」顏佳昕很自然地防衛著說。
「這麼晚太危險了。」聞人斯少不理會,長臂攔住她的腰,輕易就將她帶進車內。
顏佳昕皺眉。這麼晚又是誰害的?還敢對她擺一副倨傲的口氣,她沒中途「罷工」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怎麼走?」他握著方向盤問,遞給她一個迷人的笑容,像是為了彌補方才的嚴厲似的。
顏佳昕睇他一眼,猶豫了一下才說出地址,心想,在前一個街口她就下車,這樣應該不會有事。
「你還好嗎?」今天飯局的客人平日素行都不錯,聞人斯少才放心帶她出來,不過這種場合小酌幾杯很難避免,對一向不勝酒力的她果然還是勉強了些。
顏佳昕點點頭,臉是有些熱辣,倒是沒什麼事。不過被他這麼一提,她卻緊張了起來,扭頭關切地注視他,「你喝了那麼多酒,怎麼還開車?」
聞人斯少笑了起來,在一個紅燈停下來,他拉了她的手貼在自己頰上,「我有醉嗎?」
涼涼的,比她的手還冷了些,是比她清醒。顏佳昕很認真地在感覺他有幾分酒意,完全沒多想。
「不管有沒有醉,酒後駕駛就是不對。你還是把車停到路邊,叫司機過來接你好了。」她是真的擔心。
綠燈亮起,聞人斯少親昵地吻了下她縴細的手,才「愛不釋手」地放開她,繼續開車。
「今天載你,我怎麼可能喝酒。」他看她一眼,眼光是深邃灼燙的,若不是顏佳昕心里有其它的掛念,否則不會忽略。
「你明明喝了好幾杯。」她可是親眼看到的,否則也不至于這麼擔心。
「傻瓜,那是白開水,我早交代過侍者了。」他揚起嘴角。
顏佳昕听了還是一臉狐疑,「真的是這樣?」
這麼不信任他。聞人斯少皺起眉,「我不會拿你的生命開玩笑。」
他突然的嚴肅讓她愣怔了一下,她別開臉,沉默了下來,腦中浮起他剛才的舉動,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他真是「惡習不改」,對過去那些助理,他是不是也如此輕狂?思及此,她心里一陣莫名的惱恨。
「我在這里下車。」她注意到離家不遠了,開口說道。
「到了嗎?哪一間?」他把車子停下來。
顏佳昕打開車門,「謝謝你送我回來,總裁!」她甩上車門。
「佳昕!」他一頭露水。她怎麼突然生氣了?
聞人斯少正要下車追問,後面的車主卻按了喇叭,這里是單行道,道路不寬無法停車,看見顏佳昕走入一條小巷後,他只好把車開走。
她住在巷子里面嗎?想起楊晉那句話,那家伙一定知道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
可他倒是不急著了解真相,當前他只想盡快改善兩人的關系,這是他之所以帶佳昕出來應酬的主因。兩人的離婚,有一半因素是他的晚歸,當時他年輕氣盛,結婚以後就把重心放到事業上,一心想讓尚亞集團在自己手中蓬勃發展,沒想到卻因此冷落了妻子,事情才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現在情況不同了,他已經建立起自己的經濟網脈,成功經營了尚亞集團,他可以把生活重心從事業上轉移了。因此他要佳昕重新踏入他的生活,他希望她能夠了解……但是她為何生氣?聞人斯少想不透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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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真是對不起,這麼晚才來接小孩,給你添麻煩了。」顏佳昕一到就趕緊跟人家致歉,不過,園長不是一位和藹的老婦人嗎?怎麼……「別客氣,你的孩子很乖巧,現在都已經睡了。」
開門的是一位沉穩、內斂的高大男子,他的氣質給人感覺不像是從事幼教工作的人。
「請問你是?」
「我姓袁,園長的兒子,家母今天有事,正好我沒排班,是你運氣好。」
他請她進去。
「原來你就是園長常提起的那位外科醫生兒子?」
「家母跟你提過?」
「是啊,園長很以你為榮。」她看見她的寶貝們睡在一張床上,兩個人都換了衣服,大概已經洗過澡了,這讓她更加不好意思。
「真對不起,這麼麻煩你們。」
「別這麼說,家母很喜歡這兩個孩子;最近她不停地提起園里來了一對很可愛的雙胞胎,今天我算是有幸見到他們了。」他微揚著嘴角,笑容很溫柔,「我看別吵醒他們,我開車送你們回去吧?」
顏佳昕實在不好意思一直麻煩人家,但看著兩個孩子香甜的睡容,又不忍心吵醒他們,于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回到了家,他又幫忙把孩子抱上床。
「袁先生,實在很謝謝你。」顏佳昕送他出來。
他有趣地瞅著她,「你真的很客氣。」
「這是應該的,麻煩你那麼多。」她正色地說。
他笑了笑,便開車回去了。
顏佳昕回到房里,看了一下兩個孩子,那張與他相似的臉,和斬不斷的血緣,讓她的生活隨時可能翻覆。如果聞人斯少知道自己有孩子,絕對不會保持現狀的,因為結婚的時候,他就說過很想看看他們的孩子會長得如何了。
而比較起來,他絕對比她有條件爭取到扶養孩子的權利……她打了一下冷顫,天啊!接近他真是不智之舉,她當時怎麼會有求助于他的荒唐念頭呢?她根本無法想象沒有孩子們的生活,為此,她對自己犯的錯誤懊悔不已。
都怪她當初的想法太簡單了,以為只是找他要一份工作,往後的日子便不會與他再有瓜葛。她不應該答應當他的助理的,都怪她受不了那份薪水的誘惑,甚至還與他又……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像這樣糾纏不清,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發現的,她一定要想個法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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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聞人斯少看著桌上的辭呈。
「我要辭職。」顏佳昕已經決定了,「做到這個月底。」
聞人斯少瞅著她,笑容早已自臉上消失,他無法置信地問︰「為什麼?」
難道真是他單方面的以為他們可以重新開始嗎?她居然那麼急于逃離他?!
「我……我要回加拿大。」她垂下眼瞼,心虛讓她抬不起頭來。辭職是對的,否則在他面前,她得一再的編出更多的謊言,那麼膽戰心驚、那麼心虛愧疚,她早晚會失去自我。
聞人斯少沉默了一會兒,直到顏佳昕幾乎快受不了這窒息的氣氛,他才開口︰「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從加拿大回來,還來找我?」
她僵了一下,不安地換了一個站姿,用很不情願的口氣扯謊道︰「我跟家里的人鬧翻了,他們逼我再婚,迫不得已我才逃回台灣來。因為沒帶什麼錢,短期內想找一份工作又不容易,所以才來找你。不過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
她的理由很充分,應該無可議之處,然而聞人斯少依然以懷疑的眼光凝視她,讓她不得不繼續說下去。「家里催我早點回去,也匯錢給我了,但是我想讓你先找到接替的人,畢竟你幫了忙,總不能再給你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