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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答應下來了?」秦世帆翻起白眼,夸張地做出被她打敗的表情,也不管斷。可惜他戴著墨鏡,無法看見他的眼楮,真想把他的墨鏡拿下來。
仔細看過他後,她突然覺得仿佛失落了什麼,悶悶的心莫名地揪疼。
這個男人是她表妹的未婚夫,論外型,他們……是很相配。孫語皙做下結論。
她的膽子很大,從來不曾有人敢盯著他,拿他當物品一樣的打量,即使「失明」這段時間也不曾有過,她是頭一個。托了墨鏡的福,他可以毫無忌憚的審視這個有著柔弱外表卻相當有個性的女人。
她穿著一件無袖的連身洋裝,腳底踩著兩條細帶交叉的平底涼鞋,腳趾相當好看。他背著光,盯著沐浴在陽光下的她白皙的水色凝肌,她的下巴微尖,優美的唇型仿佛隨時彎著,水靈靈的黑睥仿佛隨時笑著,小巧的鼻梁柔若無骨似的,神韻溫柔而優雅。不過她太瘦了,手臂縴細,腰肢好似隨時有折斷之危,胸部也不是挺豐滿。她看起來真的相當柔弱。
這種類型的女人輕易就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她身邊一定有不少等著保護她的男人吧?
柏杰突然眉頭聚攏,「隨便你,你想留下來就請自便,不過樓上是禁地,以後不準再上來。樓下有兩間和室,你隨便選一間。」
他繞過她,才踏出一步,孫語皙就連忙擱下酒杯,主動扶著他的手臂。
「我住哪兒都無所謂,不過除非你現在就下樓,而且從此不上來,否則我可以告訴你,我不可能遵守你的‘命令’,而你也無法限制我的行動。你現在要去哪兒?」她把自己當作他的眼楮,準備為他領路。
如果他當真瞎了,或許就真的無法限制她的行動。她也是以為如此才大言不慚,敢不把他這個大男人放在眼里,他是應該原諒她的「無知」的,可惜他不準備這麼做。
「我想應該讓你知道……不听話的後果。」
他低啞的嗓音夾著一絲危險的邪氣,孫語皙才狐疑他想干什麼,都還來不及參透,扶在他手臂的手就被他的大掌蓋住,然後下一刻她便被拉進一副堅實的胸膛里,唇瓣同時被毫不保留的掠奪了。
孫語皙驚愕極了,她的下巴被兩只不容抗議的手指夾住並且挑高,一雙受了驚嚇的翦水瞳眸圓瞪著,無措的手足在怔了半晌後才記得應該掙扎。
「唔……放──」孫語皙使盡全力卻依然推不開他似鋼鐵般的手臂,張開的唇舌非但形成不了嚇阻的語句,反而被直搗得更徹底。孫語皙二度受到驚嚇,再一次怔忡。
柏杰並不想嚇壞她,只是他沒料到她居然毫無經驗,對他來說家常便飯的接吻竟是她的第一次。她的生澀和慌亂反應讓他立刻就了解到這一點。
他沒有馬上放開她,為了彌補已經造成的錯誤,他把強硬的警告轉?溫柔的纏綿。他的大掌滑下她縴細的腰,緊緊夾握地下顎的手指轉?親匿的撫揉,濕熱的舌尖像活躍在鍵盤上的高手般優雅地滑過一排貝齒,奏出柔情蜜意的樂章……孫語皙忘了該推拒、該反抗,滿心的駭意無形中被撫平,不知不覺垂下眼瞼,任他攫取一池蜜液……他是應該放開她的,畢竟目前還不該和任何女人牽扯不清……想是一回事,終究大腦和心有段距離,他的大腦下達了放開她的命令,他的心卻覺得棄之可惜。
這個熱情的吻燒灼了孫語皙的思緒,也令她全身沸騰難以自主。柏杰終于讓這一吻結束了,他在將孫語皙吻得昏天暗地後抬起頭,放開她的嬌軀。
突然被釋放,孫語皙差點軟弱地跌坐在地板,及時攀住了他的手臂支撐自己。
待背棄她的理智漸漸回來,她依然灼熱的唇瓣提醒她做了什麼後,她霎時羞得無地自容,像燙著手般迅速逃開了和他的接觸。
「你……你太過份……」孫語皙緊抿著唇瓣,成串的眼淚滑過通紅的臉頰,落在抖顫的玉指。
太過份,太過份了!他怎麼能毫不在意的強吻她?他怎麼可以對她做這種事?他已經有未婚妻,對像還是她的表妹,他怎能……柏杰緩緩曲起手指,猶豫一會兒後,緊握成拳。
「你想離開的話,隨時請便。」他閉起眼楮,以盲者的舉止模索回房。
孫語皙盯著他摔上的門好半晌,眼淚持續滑落。
她要離開,立刻離開這里!孫語皙作下決定便馬上跑下樓,拿起沙發上的行李很快走出別墅,然後開車上路。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用手背拭去。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了。不過是被吻了嘛,有什麼好哭的,人家又不是了你,有必要哭得唏哩嘩啦嗎?孫語皙在心里暗罵自己不爭氣。
季琪知道柏杰的視力恢復的機率極低嗎?不管是不是知道,她都應該在柏杰動手術之前待在他身邊──如果她愛他的話。
為什麼……偏偏他要是表妹的未婚夫呢?孫語皙止不住的眼淚再度模糊了前方的路。
他強吻她,是希望她知難而退吧?她的確被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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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窗口站了好一會兒後,柏杰轉過身,將墨鏡丟到床上,重重地坐落椅子上。
不過是見了人家一面,他居然為她的離去感到煩躁。柏杰痛恨這種感覺。
餅去從來不曾有女人闖進的心扉,孫語皙就像擁有萬能鑰匙一樣,輕易就走進來,而在他還來不及發現她的進入,她已經像過境旅客般匆忙離開了。
或許、如果,她留下來了,相處幾天後,他對她的特別感覺會自動消失,他會發現她其實也跟其他女人一樣平凡無奇,那麼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煩躁……柏杰神色一下子轉?深沉。她已經走了,再做無益的遐想有什麼用?浪費時間!
柏杰驟然打斷思緒,扭開音響,浪漫調樂音流泄整棟別墅,而他像無事人般,重新沐浴在陽光下,享受難得的優閑生活。
近幾年來,他已從父親手中接管不少事業,柏又龍有意在幾年後將整個事業集團交給他,所以打出社會以來,他幾乎沒有一天真正休息過。
這一次的「車禍」,正好可以為忙碌的生活取得較長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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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下就可以听到震天響的音樂,她不知道原來他有虐待自己的傾向。孫語皙盯著在落地窗前睡著的男人,走過去把音量調小。
柏杰立刻就張開眼楮發現她。
「你沒走?」他由躺椅里坐起來,眸底掠過一抹喜怒難辨的光芒,在孫語皙回過身時,凝視她的焦距迅速變得沒有定位。
「我以為你睡著了。」孫語皙保持了一段距離,沒有靠近他。
她不是故意要答非所問,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又折回來。
其實她大可以干脆的離開,畢竟她來過,是他不接受,在阿姨、表妹面前都可以交代得過去,柏家知道自己兒子的情形,相信也能夠諒解。況且柏杰需要的是季琪,他的未婚妻,不是她。
她這護士的角色,任何人都可以擔任,尤其憑柏家的財力,要請上百個都沒問題。
那麼,她回來干什麼?這一刻她又猶豫了。她是不是錯了?
餅去她不是沒有踫過脾氣差、拒絕她照顧的病人,她哪一次因為這一點而退縮了?為什麼這一次要想這麼多?如果把他當作一般的病人,她是會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