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翻身,她換用右手模尋可能在床頭櫃上的扇子,「有事?」
封蒼征沉靜了一會兒,「你在做什麼?」
「勉強要說的話,我正在數天花板上的蚊子,看它們什麼時候會熱昏過去。」封颯月訕笑的說,手上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編著。
「我跟士泉在酒吧,你要來嗎?」
封士泉也是她的堂弟之一。
「不了,你們年輕人的玩意兒,我老了玩不動。」唉,她討厭人多嘈雜的地方。
「海翔也在。」封蒼征繼續說服她。
封颯月終于提起一點精神,「海翔來台灣了?怎麼沒有來找我?」
宗宮海翔是她唯一的表弟,小時候她特別喜歡听他彈鋼琴。
「他剛下飛機就被我逮過來。」封士泉搶走封蒼征的手機,吊兒郎當的說.
熱氣似乎有點散去,她攬起的眉也放松了點,「你在的話,千旭不會也在吧?」
封千旭是封士泉的弟弟,當然也是她的堂弟。
在一拖拉庫的堂弟和堂妹中,她是最年長的,封士泉、封千旭和他們的妹妹封江花是她大伯伯的孩子,封蒼征則是她二伯伯的兒子,而宗宮海翔是她姑姑的兒子,雖然住在不同國家,但小時候他們常利用寒假和暑假玩在一起。
等到年紀大了後,對企業管理有興趣的封蒼征繼承了大伯伯的公司,並且將總公司移回台灣,而對自己父親公司沒興趣的封士泉和封千旭則在各自的領域有所發展,封江花剛滿二十,還是大學生,是所有堂弟和堂妹中年紀最小的,宗宮海翔則是在建築設計方面嶄露頭角。
而她這個最老的堂姐則是堂弟的秘書,說起來這個職位或許多少攀點裙帶關系,但是事後她以自己的努力證明工作能力不輸給任何人,沒想到這一待就是八年,連她都快忘記當初只是想暫時找份工作糊口,之後再朝自己所學的會計方面發展的願望。
「千旭?那小子忙得很,美國現在最紅的街舞老師,想上他的課的人早就排到台灣來了,他自己卻沒辦法來台灣開班授課。」說到弟弟,封士泉也只能大嘆他的舞蹈細胞過人,不過年僅二十三歲就積極的發展事業。
「那你呢?沒事不在美國把馬子,來台灣做什麼?」封士泉輕佻的行事風格,他們都很清楚。
「漢堡薯條我已經吃膩了,偶爾也想吃吃臭豆腐。」
對他的論調,封颯月向來是听听就好,免得氣死自己。
「呿!叫海翔來听電話。」
「喂。」電話那頭換成宗宮海翔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
「怎麼連你也來台灣?」
「把馬子。」沉默半晌,他祭出一個封士泉式的回答。
「你確定不是來被把?」封颯月只能這麼問。
「不,是來把人。」宗宮海翔的語氣認真。
她甚至能想象得出他那沒什麼表情的表情,以及說出這話時整個人看起來是多麼的……空虛。
沒錯,如果看到他的眼神,大部分的人都會用空洞形容,並不是他的幼年受過什麼樣的精神創傷,而是他這個人本來就是這樣。
「喔,好吧。」封颯月輕笑出聲,畢竟用那種可有可無卻又好像很認真的語氣說這種話,就是宗宮海翔厲害且搞笑的地方。
冷面笑匠,指的就是他這種人。
「那我要掛電話了,前面走來一個正到讓人受不了的妹,不多說,我要上了。」還是那副沒精神的空虛語調,宗宮海翔說完逕自收線。
封颯月看了手機一眼,下一刻清脆的笑聲在室內回蕩。
如果他真的會去把妹,她的頭給他!
將手機扔回床頭櫃上,封颯月翻身坐起,搔搔一頭長及腰部的大波浪鬈發,盯著大約五步距離的浴室,考慮著要不要沖個涼再回來睡,但悶熱的空氣卻讓她只是用想的,懶得站起來走過去。
「唉,如果家里有自動前進步道就好。」決定了!她明年夏天前,一定要在家里規劃一條動線完美的自動步道。
她再度倒回床上。
假如冷氣不要壞掉的話,她一定可以有個好眠。
「噢,熱呀……」
她真希望能立刻熱暈。
「如果是今天的話,我非常願意加班……」至少辦公室里還有冷氣可以吹。
無神的注視大開的窗戶,卻連一陣清涼的夜風都沒有。
暈過去,快暈過去……
封颯月暗暗的祈禱自己在下一秒能不顧一切的暈倒。
「嗯,希望明天會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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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聲響。
「唔……」好吵。
昏睡中,封颯月往左一翻,順手拉高薄被蓋住頭頂,阻隔外界的雜音。
聲音持續不斷的透過大開的窗戶傳人。
有沒有過那種在快醒來時,卻還不願意醒過來,所以听到聲音便在腦海里催眠自己沒听到,或是死命的要自己千萬別恢復知覺,因為根本還沒睡飽的經驗?
而她現在正是處在這種狀態。
「唔……啊!是小提琴聲!」她終于受不了,邊用力坐起身邊大吼,證實自己猜測無誤,又虛軟的倒下,瞥了眼牆上的鐘。
晚上十一點。
很好,也就是說她現在打電話報警是合理的。
深夜,暑氣多少有些消退,但耳邊持續的悠揚提琴聲沒停過,多少助長了她心中的暑氣。
利落的翻身下床,封颯月快步來到窗邊,往外瞧。
向來無光的隔壁窗戶泛著淡淡的暈黃,從沒打開過的窗戶如今敞開的角度就像是歡迎大家參觀一般,照房間的擺設來看應該是臥房,房內站著一個身材碩長瘦高的男子,肩上架著一把純黑色的小提琴,婉轉動听的琴音在他縴長的十根手指頭配合下流泄而出。
看來很目中無人,不是嗎?
「這種時間拉小提琴,他是怕大家作噩夢醒不過來嗎?」雙手環抱在胸前,她盯著隔壁那戶鄰居。
她記得隔壁房子過子老舊,又因為屋主不願重建,始終租不出去,要不然位于這種黃金地段,屋主光收房租就可以收到手軟。
正好住在正對隔壁獨棟房屋的公寓二樓,她房間的窗戶一開就對著隔壁的窗,相差不過一公尺多的距離,真要說,的確是個沒有隱私的距離,之前確定隔壁沒人,所以她都打開窗戶透氣,如今有人搬進來,以後她要小心點。
「原來租出去了。」冷著眼,她真的考慮要打電話給警察,說他制造噪音。
側耳聆听,曲調很熟悉,只是她一時想不起來。
嗯,好像是五月天的「听不到」。
真是個怪人,用小提琴這種古典樂曲使用的樂器,卻拉出五月天那種搖賓曲風的音樂,如果說他拉些沒听過的交響曲什麼的,說不定還可以促進她睡眠咧!
雖然很怪,卻不是現在的重點所在。
「喂。」封颯月用彼此間隔距離加上不會被小提琴聲掩蓋的音量,朝隔壁那扇同樣大開的窗內的男子喊道。
浸婬在小提琴世界中的男人連頭都沒有回。
「喂!」稍微加大音量,她再度叫喚,這次還輕拍窗子,希望能引起男人的注意。
真是奇怪,今天附近住戶都不在嗎?怎麼沒人想要制止他?封颯月暗付,卻沒放棄要男人停下琴聲的念頭。
男人依然故我。
一次可以當作沒听見,兩次就……
雙眼微眯,封颯月隨手揉了團紙球,測量距離後,往前一扔。
咚!
「賓果!正中紅心。」
男人終于有反應,小提琴聲停下,緩緩轉身面對她。
咦?高中生?
這是看清楚對方的臉孔後,封颯月心中出現的OS,但隨即又想到這附近的房租不是高中生付得起的,要不是他的爸媽非常有錢,就是他們全家搬到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