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寒皓蹙起雙眉,「告訴我原因。」
「原因?」佑詩低垂著頭,一雙大眼楮左顧石盼,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可以說服他的理由。「呃……算命的說我跟長安這地方命相克,我到了那會水上不服、會上吐下瀉、會頭痛、會生大病,還會一病不起,所以我不能去長安。」說完,她還不忘點點頭,增加說服力,同時贊揚自己的臨場反應。
羅寒皓才不相信她的胡扯,只是一話不發的看著她。
佑詩光看他的眼神便知道她得再編一個藉口,還必須是「正經」的才行。
她嘆了口氣,乾脆耍賴道︰「總之,我不能去長安,也不能告訴你原因。這樣好了,我先回江南,到櫻花院等你。如果你愛我,就該尊重我的決定。」她勾著他的頸項,擠眉弄眼,又裝出天真無辜的表情,打算以「美女計」說服他。
「你獨自回江南太危險了。」他拉下她的手,搖搖頭。
「不會的,下了這山頭,離櫻花院便不遠了。我發誓,我會乖乖在櫻花院等你。如果你愛我,就該信任我。」
這小丫頭,可真懂得拿他的愛來威脅他!
在她又說又哄,附帶撒嬌加「威脅」的情形下,他想氣也氣不起來,無奈地,只好嘆口氣答應了。
佑詩興奮地歡呼,盡避他此刻像個老太婆一樣嘮叨,一再叮嚀她要吃藥、要注意安全、不可以亂跑、不可以去招惹壞人……在她耳邊念個不停,她也不在意,一逕點頭稱是。
直到他們分手,羅寒皓才想到,她還沒有告訴他她的真實姓名!
第四章
眼見就快到櫻花院了,她只要加快腳程,相信半天之內必可趕到,奈何,突然大雨滂沱,待她找到一間木屋避雨,全身已經濕透。
小木屋中只有床榻、矮凳,一堆木柴和乾草,看起來挺乾淨的。
「呼,總算有個避雨的地方。」佑詩慶幸道,關上門,月兌下一身濕淋淋的衣服,打開包袱。「啊,完了!」
為了方便起見,她的習慣是只帶一套衣服,其他的,不是乾糧,就是羅寒皓為了預防萬一硬塞進她包袱各式各樣的藥,而為了給美姨、劉叔一個好印象,她特地到衣鋪換了一套淺黃色輕紗女裝帶著。
換句話說,月兌上僅有的男裝,她便得恢復女性打扮了。
「真是自找麻煩!」佑詩一面嘀咕,一面套上衣服,並放下淋濕的頭發,隨便找了布條綁上。
突然,門從外面被推開,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站在門口,那冰冷的黑眸,嚇得佑詩不寒而栗。
「你是誰?如果你是進來躲雨的,就乖乖到角落去,別輕舉妄動,本姑娘身上多得是可以置你於死地的毒藥,不想死的話,就別靠近我!」她努力壓下恐懼,壯起膽子,開口問道。
她可是天仙絕色,平常扮男生,偶爾還是會有人想騷擾她,更何況現在她恢復女裝,在這無人的山林木屋中,外頭還下著大雨,她這傾國傾城的大美女踫上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是非常危險的;尤其眼前這個男人,渾身散發出冷酷、毫無感情的危險氣息,她除了多加提防外,還必須嚴加戒備,必要時,他一靠近,她便反擊──感謝羅寒略為她準備了一大堆「防身藥」。
黑夜男子面無表情地上前跨一步,佑詩馬上抓起包袱準備扔向他。
不料,她才舉起包袱,他陡地身子一斜,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佑詩詫異之餘仍不敢大意,小心翼翼走近他。
「喂,你怎麼了?」
黑衣男子毫無反應。
佑詩又靠近一步,踢他一腳,等了片刻,他動也不動,她這才放下警戒心,蹲下來瞧他。奇怪,他為什麼說倒就倒?好奇的伸手探他額頭,佑詩馬上縮回手。
「老天!額頭好燙。」原來他生病了,難怪動也不動一下。「發燒?不知道有沒有退燒藥?」佑詩嘀咕著,將懷中的包袱放在地上攤開,在一堆藥瓶中翻找她需要的藥。
「找著了!嗯……讓他直接服下就可以了。」羅寒皓怕她吃錯藥,在每個藥瓶外寫明藥的名稱、服法及用量,她照著做絕對錯不了。
佑詩扶起他,將藥灌入他口中,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擺平」在乾草堆上。
「唉!遇到本姑娘算你好運氣。」
雖說木屋有床榻,不過先來後到總該有個順序,眼看雨勢一時半刻是停不了了,今晚勢必得在這度過,屋內唯一一張床當然是她睡羅。
「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反對的。」佑詩笑咪咪地對著毫無知覺的黑衣男子說。
浪費了半天力氣,她坐下來吃乾糧補充體力。吃飽了,她將注意力調回黑衣男子身上,這才發現他竟然全身發黑,嘴唇變紫!
「哎呀,怎麼會這樣呢?」佑詩驚叫道,又著急又擔心地拍打他的臉頰。「喂!別死,你不能死呀!」
會不會是剛才服下的藥出了問題?佑詩突然怔住,隨即搖頭。「不,不會的,我相信羅大哥。」
會不會是她拿錯藥了?她趕緊翻找出方才喂他服下的藥。「沒有錯,明明是退燒藥呀!」
佑詩既納悶又手足無措。光有這一堆藥,不知道他的病癥,她也沒法治呀!
「唉!算了,死馬當活馬醫,我再找找看有什麼藥符合你的癥狀。救得了你,算我運氣好;救不了你,你也只好自認倒楣了。反正沒有遇到我,你也可能是死路一條。」
她在包袱翻了又翻,終於找到一瓶萬靈丹,頭只有一顆藥丸,記得羅寒皓好像交代過她,什麼可解百毒、治百病,什麼難煉制,危急時才可服用,當時她沒注意听,大概是這個沒錯吧?
「請用吧!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它救不了你,請你早早投胎去,我會為你超度的……」佑詩邊喃喃念著,邊將藥丸塞進他口,灌水讓他服下。
***
他死了嗎?呵呵,真可笑!沒想到他李望月竟會被蛇咬死,這要在江湖上傳開來,豈不成為笑柄?
真奇怪,為什麼他的牙又疼了?死人也會牙痛嗎?他皺著眉頭,突然張開眼楮。
原來,他沒死!
這是什麼地方?李望月忍著牙疼,坐起身,環顧四周。
是一間木屋,角落的床榻還睡著一個美人!
是了,他記起來了,他牙疼的老毛病又犯了,連帶影響他的警覺性與行動力,一個不留神,竟讓蛇給咬了。該死的蛇,才砍成三段還算便宜它。後來他為了躲雨闖進這間木屋,牙疼加上腳上的傷口,他既疲累又痛苦,卻又遇上一個美麗卻凶巴巴的姑娘,亂七八糟嚷了一大串,「轟」得他的耳朵不得安寧,恨不得拿
塊抹布塞住她的嘴巴。可憐他心有餘而力不足,上前跨一步便不支倒地,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他隱約還有一點印象,他知道是這個姑娘救了他。
他腳上的傷口流了大量的黑血,顯然是他服下的藥將體內的毒給逼出來了。他起身走到床榻旁,俯視救了他性命的姑娘,她睡得挺安穩的,一點警覺性也沒有。他蹙起眉頭。
她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荒郊野外?
佑詩翻個身,伸個懶腰。床板太硬,又沒有枕墊,雖然不是睡得很舒服,不過實在是太累了,她一躺下便睡著了。她緩緩睜開眼楮,上頭一片陰影遮住了窗外照進來的光線,她仔細一瞧,看見一雙黑黝黝的眸子……
霍地,她跳起來。
「你……你醒了?!」她驚愕地問。
李望月點點頭,簡短說了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