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絹姊姊,妳少消遣我了,咱們還是快點買好東西回去吧!」
那種由心底竄起的寒冷教她害怕,她的直覺向來很準。
冷峻男子拉著老王閃人巷內。
「大哥,怎麼啦?她又不是寅如嫣,咱們干嘛躲她?」粗魯男子不解地問。
「老王,寅氏一家應該全都死了吧?」
「沒錯啊!當年咱們放的那把火,把寅府燒了個精光。」
「這個女孩子長得很像寅如嫣。」冷峻男子緊皺著眉。「當時寅如嫣身懷六甲,如果孩子出世,也該是這個年紀了。」
「大哥,你懷疑……」
「我懷疑二弟當年沒有下手殺死寅如嫣,反而救她月兌險。」
「這……不會吧?」
「怎麼不會!二弟的心腸一向軟,當年竟然主動提出要負責殺死寅如嫣……媽的!我實在不該相信他的話!」
「這……如果寅如嫣真的沒死,那怎麼辦?絕敖生會殺了我們!」
「絕敖生?只怕李老會早他一步要了我們的命以保全自己。」冷峻男子咬牙道。突然,他想到一個疑點。「不對,寅如嫣既然沒死,絕敖生早該找我們報仇了,為什麼經過十九年都不見動靜?」
「說得也是。寅如嫣一定已經死了。大哥,我們太多心了,天下長得像的人多得是。」
「不,還是小心為妙,我們跟蹤她,查一查她的身世再說。」
☆☆☆
寅月避開眾人,獨自來到後花園散步,沒想到竟遇見銀喜。她原想走開,銀喜卻擋住她的去路。
「有事嗎?」
「妳……有沒有跟少爺說什麼?」銀喜瞪著她,不自在地問。她實在沒有想到她的「靠山」——老夫人會死得這麼早,害得她成天提心吊膽,怕寅月跟少爺告狀。
誰都知道,少爺非常疼愛寅月。
寅月冷冷看著她。「妳怕?」
銀喜漲紅臉。「怕什麼!少爺要娶的人又不是妳,我是好心來提醒妳,就算妳跟少爺告狀,說我打過妳、罵過妳,也只是自取其辱,少爺根本不在乎妳。」
「妳說完了?」
她一副冰冷的態度,教銀喜惱羞成怒。「妳……妳跩什麼!等少女乃女乃一進門,晏家就沒有妳立足的余地了,妳也休想再跟少爺眉來眼去。」
寅月沒有多瞧她一眼,繞過她身旁,才走了兩步,就被一把白扇子擋下來。
晏庭筠顯然已听見她們的對話,雙眼含怒瞪視著銀喜。
銀喜轉過身來,瞧見他,驚叫了一聲,嚇得雙腳發軟,跪倒在地上。「少……少爺?!」
「月兒背上的傷痕,是妳打的?」他瞇起眼,語氣威嚴而冰冷。
「我……不!不!那……那是老夫人命奴婢……命奴婢……取家法打的,不……不關奴婢的事!」銀喜連忙搖頭揮手,結結巴巴否認。
「妳敢不說實話?」
他揚起白扇,銀喜刷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像見了閻羅王似的,頓時俯首。
「奴……奴婢知錯!奴婢不對,奴婢不該慫恿老夫人懲罰寅月,奴婢……請少爺原諒奴婢!」
「告訴我,你們是怎麼對待月兒的?」晏庭筠詰問。
「奴婢……」
「沒什麼好說的。」寅月打斷牠的話。「少爺還是多為自己的婚禮操心吧!奴婢的事不值得你費心。」
「我的婚禮是因為妳的希望而產生,我只關心妳的事。」晏庭筠沒有看她,仍然盯視銀喜。「快說!」
銀喜嚇得全身頭抖,尤其晏庭筠對寅月說的話,更教她明瞭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後悔欲死,也顧不得自己曾經如何羞辱寅月,忙以目光向她求救,乞求她幫自己向少爺說情。
寅月並沒有為她說項的意思,不過,她也不希望過去的事再被提起。
「庭筠,你別再問她了,我不想再听以前的事。」
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會喊他的名字。他凝視她,「月兒,妳先回房去。」
寅月喚了口氣。「你還不明白嗎?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有什麼好追究的呢?」她無奈地看著他。「如果真要追究……當初是誰將我留下來,是誰要我听老夫人的話呢?」
他頓時黯然神傷。「是我的錯,妳怪我是應該的。」
「我沒怪你,也不怪任何人。你離開,是為了事業,你有理由︰老夫人排斥我,是為了晏家的聲譽著想,也有她的道理。誰都沒有錯。」她認命地說,瞥了銀喜一眼。「她,也不過是狐假虎威。」
「月兒……」
寅月搖搖頭。「別再說了。」她拉起銀喜。「婚禮在即,我們這些下人還有很多事要忙,先告辭了。」
晏庭筠沒有多說,看著她們遠去。
婚禮?如果有人能阻止它,他會感激那個人一輩子!
從答應寅月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後悔了。
☆☆☆
婚禮前一天,袁府突然派人來晏府,說是袁小姐患了重病,必須延期舉行婚禮。
「我家老爺另有要事,煩請晏公子過府一趟。」
對這突來的意外,晏庭筠頓感如釋重負。「老總管先請回府,晏某隨後便到。」
老總管回府不久,晏庭筠隨即來到袁將軍府邸。
「賢婿請坐。」
對晏庭筠,袁霸自是十分滿意。傳聞他在短短四年之間,不但擴大晏家產業,且援救了北方危急一時的生意,還將它壯大,這樣的才干,非凡人可以辦得到的。加上他外貌出眾,武功卓絕,這樣的女婿打著燈籠也很難找得到。難得人家自動送上門來,他高興得合不攏嘴,半夜里作夢都在偷笑,卻偏偏……唉!他那沒福氣、不識貨的女兒!
「袁將軍,不知有何要事相商?」晏庭筠客氣問道。
「賢婿……唉!事到如今,我也不好隱瞞,小女……她離家出走了。」袁霸一臉慚愧。
晏庭筠聞言,只是微挑起眉,喜怒不形于色。「小姐出走,所為何事?」
「這……小女留下一紙信箋,賢婿看了便知。」
晏庭筠接過信箋,打開一看,上面寫著——爹爹,佑詩不願匆忙嫁人,盲配夫好,決意行走天涯,自點丈夫。請爹爹退掉與晏府訂下的婚事,諒乞。
不孝女兒佑詩
「袁將軍,小姐逃婚,可是不滿意在下?」晏庭筠佯慍道。
「不!不!賢婿千萬別誤會,只因內人教育方式頗有偏差,造成小女自主性過強,從小就有叛逆根子,今日出走,也只是為了反抗我不尊重她,與賢婿一點關系也沒有。」袁霸連忙解釋,「小女如得見賢婿一面,諒必也不會離家出走了。」
「袁將軍可知小姐的下落?」
「這……小女經常嚷著要到江南游玩,這一次想必是藉機到江南去了。」
「江南?」晏庭筠沉吟半晌,忽而揚起一抹微笑。「袁將軍,可有小姐畫像?」
袁霸點點頭,命下人去取了來。
晏庭筠接過畫像一看,剛滿十七歲的袁佑詩一雙靈活的大眼熠熠生輝,朱唇勾著一抹俏皮的微笑,模樣美極了。看得出來,畫者掌握了她活潑的個性,就不知是否有過于修飾,美化了她?如果沒有,那麼他未過門的妻子可是個大美人呢!
不由得,他想起四年前的月兒,那生動的雙眸、可愛的微笑,何日復見呢?
不自覺地,他輕嘆了口氣。
「賢婿為何嘆氣?」袁霸緊張的問,以為他不滿意畫中的佑詩。
晏庭筠卷起畫像。「袁將軍,小姐貌美無雙,卻為婚事而離家,如今我只好自嘆無福娶得嬌妻了。」
「賢婿盡避放心,我已經派出人馬找尋小女,只要一找到,我立刻將她送到晏家,絕不多耽誤一刻。」袁霸拍胸脯保證。
事實上,他是怕家里關不住女兒,她回來又會逃出去,這可是他女兒的本事。所以還是趕緊將她「推」出去,也好了卻一樁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