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她已經長大了,小女孩已長成了美少女,那張圓圓的臉蛋削尖了,白皙的雙頰不時泛上粉色,長長的睫毛微微鬈曲,純真無邪的大眼晴略微細長了些,總是含情脈脈地凝望他,他知道的……寅月突然放下書,站起身。
晏庭筠詫異地抬眼。「月兒,怎麼了?」
「我想休息,不讀書了。」
她在生氣。
「剩下最後的修飾,等我畫完了,再陪妳出去走走好嗎?」
「不要,我不想等。」
「月兒。」
「我不要等!」說完,她跑出晏庭筠的書房。
晏庭筠無奈地放下筆,盯著桌上未完成的畫像。唉,只好稍後再畫了。
寅月繃著一張臉,用力踩踏在庭園小徑上,玉白的手指拉扯著粉色披帛,胸中的悶氣全散發出來。
庭園里遍布白色茉莉花,袁世軒不知不覺便走到這裹來。他是陪著父親到晏梅園來拜訪晏關山的,他父親袁天是揚州富商,與晏家有生意上的往來。
突然,一抹粉白色的娉婷身影吸引了他的硯線,他眼楮一亮,心中發出贊嘆︰好美的少女啊!
他看得痴了。那白皙的肌膚,精雕細琢毫無瑕疵的容顏,一雙因怒氣而閃爍的美眸,艷紅的櫻唇……天啊!真是無一處不美!
寅月正巧抬起頭,就看到一個陌生男子張著口,呆呆盯著她。
為什麼這樣看我?寅月下意識地低頭看看自己有否不妥的地方。奇怪,沒有呀!她微微皺起眉頭。
這人是誰?長得還不錯,就是眼神教人難堪。
「請問,你是庭筠的朋友嗎?」瞧他的年紀,應該與庭筠差不多吧?
袁世軒這才回過神,佳人美妙的聲音令他心神振奮,連忙自我介紹,「在下袁世軒,家居揚州,此次與家父專程來長安拜訪晏伯父,不知小姐在此賞花,驚擾之處還請見諒。」
賞花?她哪有心情賞花呀!這人也真有趣,他叫什麼,家住哪里,來此做啥,關她什麼事呀!她不過是問他是不是庭筠的朋友,干嘛文謅謅地念了一大串!
寅月心里雖嘀咕著,表面上仍維持基本禮貌,微微欠身,「原來是袁公子,失禮了。」
「哪里,小姐客氣了。」袁世軒打躬作揖,雙眸貪戀在寅月絕美的容顏上。
「袁公子既是與令尊前來,怎不見令尊人呢?」
「家父與晏伯父在大廳談生意,在下是被這一片花香牽引而來,才幸得以窺見小姐花容。」
哎喲!這人說話非得如此不可嗎?她可听不下去了。
「袁公子既是為這一片花香而來,就請慢慢觀賞吧,不打擾你了。」
寅月只想快快離開,未料,一個不小心踩到裙擺,絆了一下。
「哎喲!」
「小姐!」
袁世軒心漏跳了半拍,很快跨前一步。
可惜,一條白衣人影比他快了一步扶住她,袁世軒失去親近佳人的機會。
「月兒,妳投事吧?」晏庭筠摟住寅月。
「幸好你接住了我,否則我可要摔破臉了。」寅月拍拍胸口。
晏庭筠淡淡一笑。「有我在,妳絕對不會有破相的機會。」
說得也是,他的武功可是他四叔晏關雲親自傳授,晏關雲擅長「飛扇」,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一等一的高手,她就時常見到晏庭筠的白扇子在半空中飛來飛去。
她突然想起這兒還有個外人,急忙離開他。
「庭筠,這位是袁世軒公子。」
晏庭筠早已注意到他,尤其他看著月兒的眼神,更是不容忽視。
「袁公子,失禮了,庭筠只顧著擔心月兒,忽略了袁公子的存在,還請多多包涵。」
他就是晏家的少主晏庭筠?果然生得非凡。他與這位姑娘是什麼關系?
「晏兄客氣了。袁某方才驚擾了令妹才真是深感抱歉。」
晏庭筠面無表情。「哪里,是月兒貪戀‘花色’,‘擅入’庭園,她不知道家里今天有客人。袁公子,我和月兒還有事,不相陪了,請自便。」
晏庭筠拉起寅月,疾步走進內院。
袁世軒豈有察覺不出敵意之理,他句句暗諷,想必是因為佳人的緣故。他們當然不會是兄妹關系,他以為這麼說可以套出那位召喚月兒的姑娘是何來歷,可惜晏庭筠不否認也不說明,害得他只能眼巴巴望著月兒姑娘遠去。
晏庭筠拉著寅月來到後花園,才放開她的手。
寅月側首,好奇地瞧著他。「庭筠,你為什麼不喜歡那位袁公子呢?」
晏庭筠微微一笑。「我不曾說過這樣的話吧?月兒。」
「你沒說過,可是我感覺得出來,你的言行舉止跟平常不一樣。」
「哦?妳太敏感了。」
「你別否認。你總是教我待人要和顏悅色,可是你剛才的態度卻冷冰冰的,你是打算教壞我嗎?」
冷冰冰?他不過是沒有笑容而已,月兒實在太夸張了。
「如果妳是個好學生,那麼我再教妳一點,妳是未出閣的閨女,不可以隨便跟陌生男子說話。」
「可是他不是陌生男子呀!他是晏伯伯朋友的兒子,名叫袁世軒,家住揚州,是晏家的客人呢!」寅月天真又得意地回道。
晏庭筠臉上微現慍色。「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寅月很認真地想了想。「好像沒有了。庭筠,如果你還想知道有關他的事,我幫你去問他好了。」她可是只幫他的忙。
「不必了,我完全不想知道他的事。」他很快拒絕。
寅月噘起嘴,不高興的說︰「既然如此,你干嘛還要問我呀?」
晏庭筠正色,抬起她的下巴。「月兒,听好,除了晏家的人外,其他人都是陌生人,不管他們是我爹的朋友還是客人,妳都不許接近他們。」
「庭筠,怎麼你說的跟我娘說的都不一樣呢?」寅月一臉茫然。「娘說晏伯伯是生意人,很多生意上來往的朋友,我已經長大了,應該要學著幫忙招呼客人,遞茶水、端點心什麼的。」
「不需要!這些事情自有僕人會做。」
「我和娘也是你們家的僕人呀!娘還時常訓誡我,不可以來打擾你呢!」寅月認真的「妳不是。」他抓住她雙肩。「記住,妳和寅姨都是我晏家的一分子,不是什麼僕人。」
寅月露出無辜的表情。「庭筠,你在生氣嗎?」
他搖首,放開她。「我沒有生氣,月兒,不管寅姨說什麼,妳只要听,但是必須相信我的話,知道嗎?」
「你的意思,是要我對娘陽奉陰違?就像娘要我喚你少爺,表面上我听她的話,但事實上,我根本沒喚過你一聲少爺一樣。」
「聰明!」他微笑。
這種事她早學會了,打小到大,他總是教她做這種事。
「庭筠,我遲早會被你教壞的。」
晏庭筠放柔神色,凝視她。
是的,天頁無邪的月兒最信任他,他教她讀書、習字、下棋、作畫,還教她彈琴,所有閨閣淑女該會的,她全部精通;而所有僕人該做的事,她一項也不會。
他是故意的。
☆☆☆
為了表示歡迎袁天父子,當晚,晏關山在晏梅園設宴,晏家所有人全部出席。
「晏怕母……」
「世軒,如果你不嫌棄,喚我蓮姨好了,我也顯得年輕些。」白玉蓮含笑道,眼前這位俊雅青年,文質彬彬,雖然多禮了些,卻是個不錯的孩子。
「是,蓮姨……」
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白玉蓮親切地說︰「世軒,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好了。」
袁世軒振起精神,立刻說道︰「蓮姨,請問,月兒姑娘人呢?」
「月兒?」白玉蓮環顧四周。「咦,奇怪,月兒沒出來嗎?」
看不見她,她開始我兒子,沒想到她兒子也不見了,想必是出來露一下臉,又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