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亞謙心疼地皺起頭,才兩個月不見,為什麼她瘦成這樣?究竟她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她——搖晃,他馬上往前扶住她。「你生病了?」他沒有聞到酒味。
雨兒搖搖頭,瞪住他。「你為什麼在這里?」
「這句話該我問你。」他將她摟在懷里,又說︰「我送你到醫院。」
雨兒馬上警覺地推開他,「我沒病!」她再次強調。
白亞謙用懷疑的眼神看她,決定不相信她的話,他拉住她,並且抱起她走向他的車。
雨兒驚駭,雙手捶打著他。「放開我!我不坐你的車,我也不到醫院,你再不放開我,我要叫人了。」
「叫吧!如果你還有力氣叫,我還可以少擔點心。」他緊抱著她不放,打開車門,將她塞進車里。
雨兒突然不再吵鬧,呆愣了半晌,看著他繞過車頭坐到車上,她才開口輕輕地問,「你……擔心我?」
他轉頭看她,伸手拂開她臉上的發絲,模模她的臉頰,聲音沙啞地說︰「你瘦了!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他關懷的眼神令雨兒好感動,不覺也想伸手觸模他,突然又一陣惡感襲來,她掩住口,指著讓白亞謙上鎖的車門。
白亞謙會意,馬上為她開了車門,雨兒連忙下車又吐了些汁液。
這一次,她說什麼也不再上車。
她搖著頭,滿臉害怕的神情,堅持地說︰「不要!我絕不坐你的車,你也看到了,我會暈車的,拜托,你別再害我!」
白亞謙扶著她,無計可施,「我不想勉強你,但我們也不能光站在這里吧!這樣好了,你再忍耐一會兒,我送你到醫院。」他哄她。
「不!我不要去醫院!這是正常現象,我沒病……」雨兒突然停口不語。
白亞謙眯起眼。「正常現象?」
雨兒急忙解釋,「是啊!我最怕坐公車了,坐了公車我什麼車也不敢坐,但是剛才叫不到計程車,所以我只好搭公車回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暈得嘔吐,這沒什麼稀奇的嘛,很正常啊!」
她越解釋,他越起疑。直覺告訴他,她有事瞞他,而且還非常不願意讓他知道。他毫無表情地說︰「既然你怕坐車,那麼我們走路回家。」
「回家?回誰的家?」雨兒抬頭望他,心里升起不祥的預感。
「我不介意你跟我回家,如果你不介意坐上三個小時車程的話。」他笑著說。
哦!媽呀!帶他回家,萍和雲不殺了她才怪!不行1絕對不行!她非得另想法子不可。
「別再想了,這一次我絕不會再听你的一大堆理由,不願我隨你回家,你就只有乖乖上車的份。」他語氣輕松,卻不容她反對地說。
雨兒嘟起嘴,怒瞪他一眼,嘲諷地說︰「兩個月不見,你更霸道了吧!」
「不霸道,怎麼治得了你的無理取鬧。」他仍扶著,仿佛怕她隨時會暈倒似的,看她蒼白的臉色和瘦弱的身子,這也不無可能。
「不要你扶我,我自己可以走。」雨兒甩開他的手,自行往前走。
白亞謙嘆口氣,由車里拿了大哥大,將車門上鎖,然後緊緊跟著她,雙手似已準備隨時上前支援她般等待著。
雨兒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她看一眼他的鐵灰色跑車,道。「你說將車子丟在路邊?」
他也隨即瞄一眼,聳聳肩。「你要我扛著走?」
雨兒瞪他。「別白以為幽默,到時候丟了車子,偽;再笑也不遲。」真是,誰會將一部名貴的跑車髓意丟在路邊的?也只有他才做得出來。
「你不要拖延時間,相信沒有你,我也找得到你住的地方。」他擔心她會支持不住,所以故意激她。
「哼!好心沒好報,不理你了。」她氣得—跺腳加快步程,最好能將他拋到千里之外,眼不見為淨。
他微微一笑。
看來她還是沒能將他拋得老遠。
雨兒不情願地開了大門讓他進去。
白亞謙環視屋里的擺設,音響、電視、小冰箱全隱藏到壁櫃里去了,地上鋪了灰色長毛地毯,放了幾個坐墊、抱枕,還有個懶骨頭,感覺上整個客廳空蕩蕩的,若不是有壁畫點綴,他還真會以為進了空屋。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有面牆掛了——幅色彩鮮艷,整體感覺大膽強烈,令他為之深深吸引的抽象西洋畫,再來是另…面牆上的水墨畫,白色為底,黑墨深淺不一,有山、有水,有結廬而居的山中隱上,有千年仙鶴飛翔,令觀畫者有平靜、溫馨,莫不想遠離塵世以體驗畫中情景之感。這兩幅截然不同的壁畫,卻擺在同一間屋子里,不禁教人好奇擺設者是個什麼樣的人,其個性想必不俗吧!
雨兒見他看得入神,不禁微笑地問︰「怎麼樣?你喜歡這兩幅畫?」
白亞謙點點頭。「它們各有屬于自己的風格,雖不臻火候,卻清楚表達了心中的意念,同時也顯露自身的個性。」
「看得出來?」雨兒似乎很想听听他的高見。
「嗯!先說這幅西洋畫,畫者必定是個行事大膽,心事不拘小節,熱情洋溢的人,至于這幅水畫,肯定是個女畫家的作品。」他認真而專心的盯著它。
「哦!何以見得?」雨兒挑高眉,心中有著難掩的興奮之情,正所謂知音難尋啊!
「因為它的一筆一劃均細致而干淨,且畫中有著柔柔的韻味,本可說是個非常文靜典雅的傳統東方女性,但她的畫法利落大方,一筆到底毫不含糊,這又與這幅西洋畫的掌筆者有點相近。」他停住,看向她。「這兩幅畫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雨兒佩服地點點頭。「想不到你對畫也挺有研究的,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白亞謙為她的頷首更加驚異,能夠同時畫出這兩幅畫,他倒想見見這位畫家了,他問︰「這是誰畫的?」
雨兒指指牆角的落款,「你何不自己看看。」
白亞謙蹲,不禁瞪大眼望住雨兒。「這是……你畫的?」
雨兒巧笑。「好像是,還沒听過有人跟我同名同姓呢!」
「看來,要刮目相看的該是我才對。」他凝視她,眼里滿是激賞之意。
「這也沒什麼,不過平時喜歡涂鴉罷了。」雨兒滿口不在意地說,其實心里對他贊賞正得意洋洋呢!
「能有這種成績,也算是不錯了。」他說道,順手扶著她往懶骨頭坐下。
雨兒皺皺眉。「你又當我是病人了。」
「不當你是病人,也該當你是未來畫家,好好珍惜才是。」
「什麼未來畫家,你都說了我的畫力不夠火候,如何登大雅之堂。」
「你還年輕,而且天分高,相信假以時日定有一番成就。」他肯定地說。
「才不要什麼成就呢J那只會累死自己罷了,自由自在,輕輕松松地過日子不是很好?」
白亞謙不贊同地頻頻搖頭。「太消極了,難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雨兒捧起他的臉正視自己,不服氣地說︰「你看看我,像是個沒有自信心的人嗎?」
他低笑著握住她的小手。「不像,但是人都想功成名就吧!」
「就當我不是人羅!」雨兒不在意地聳肩,似又自言自語地說︰「這可能與媽媽的教育方式有關系。」
「她是怎麼教你們的?」能夠教出雨兒這種異類,處處反其道而行的小女人,他著實對這位已故的長輩充滿了好奇。
雨兒想著母親曾說過的話,說道︰「要為自己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當自己的主人,在不傷害別人的前提下,讓自己活得快樂,開心自在。最重要的一點是,要過得平凡,不要汲汲于名利,為金錢所奴役,在無形中將自己關入死胡同里。要做人,就該有一顆平常心。」一想到教育她們的母親,她就有一股想大哭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