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
「那麼,我想問你,一開始你的直覺為何沒告訴你,精油的事不是我所為?」她反問。
「這一點我真的很抱歉,是我的養成教育讓我相信科學數據,而非直覺,盡避我願意相信你。」他回答的真誠,「我明白了。」她有幾秒鐘的停頓,接著又說︰「以前在醫學院所受的訓練,讓我也和你一樣相信科學數據,但是眼盲了之後,我開始發現直覺有時更甚所謂的數據。我學著利用本能與直覺行事,反而困難的問題變得澄澈許多。」她持平的回應。
他點了點頭,說道︰「你這番話的確令我重新思考一些問題,人在紛亂之中的確很難看清事情的本質,你讓我——」他在想該怎麼告訴她,他對她的情愫已在心田生根。
「別說。」她連聲制止。
「為什麼?」
「有些話放在心底會更好。」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他好奇地問……
「不全然知道,但我可以感受到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圍繞彼此,所以你別再說會引起我更多聯想的話。」接著,她低聲地說︰「我在很多方面都很堅強,唯獨在情感上就像初生的嬰孩,懵懂而無知,卻又希冀獲得最豐足的愛。
但偏偏我是個有缺憾的孩子,需要一個真正願意用生命與愛,照亮我一生的人,才能幸福的走完全程。如果一開始就沒有那個人,我就會當自己是個孤兒,若是我知道那人隨時都會離去,那我寧願不曾與那人交會過,以免得失心太重。」
「憐心,人生不是這麼斷然,讓對方輕松,同樣也是饒了自己。聰慧如你,應該可以明白這個道理。」他勸她的同時,也提醒自己。
她輕喟了口氣,「知易行難。」
他忽然接不下去,握在手中的電話顯得也有些沉重。
她也不知該再說什麼,于是道︰「沒事了,晚安。」
「等一下!」他馬上喊住她。
「什麼事?」
「你現在還想不想做眼角膜移植?」他十分認真地詢問,她登時不語,不知他為何舊話重提。
「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他又說。
「我想,我不該什麼都不付出,無償得到如此珍貴的鱸贈。」她堅持地說。
「你如果堅持,那麼就再為我按摩一次,但別再用那瓶馬鞭草的精油了。」他邊說邊笑得好開朗。
聞言,她也笑了。
「怎麼樣?」他再問。
「好。」她答得羞怯。
「明天你就到君臨天不醫院報到,我會讓杰克森去接你,就這麼說定了。」
說完,他便掛上電話,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欣喜的笑容掛在他的臉上,雖然他必須「付出」一只眼楮,但他卻得到快樂。
況且幸運的話,他還會得到一個令他動容,令他心靈豐富、情感豐盛的女人。
這時,水卿君緩緩地走近他,「現在天上的星星看起來好像更明亮了。」
她一語雙關地說道。
「有嗎?」他不解地往上看。
「有。」
「有?」
「因為心情不一樣了啊。」她笑說。
他懂,所以也跟著笑了。
「太聰明的女子,有時對男人是種壓力;」
「那你就當我是中性人吧。」她笑得更燦爛了。
「謝謝你。」他有感而發地說。
「謝什麼?」她反問。
他趁勢掐了下她的鼻頭,說︰「鬼丫頭,我一定要看看是哪個男人抓得住你?」
「Nobody!」
她開心地逃開,心付今夜終于可以安枕了。
君臨天下醫院
風逸君早在決定捐眼角膜給花憐心時,就已調查出她的體質、血型等相關條件是否合適。
也許是老天要成全他們吧,他們的血型相同,其他部分雖然有些技術待克服,但是仍難不倒這間由他們君臨天下幫合資的醫院,所組成的醫療團隊。
如今,只剩下一個步驟,那就是——他們不可以說出捐贈者的姓名。
知道他那些好友都願意配合後,他去看已辦好住院手續的花憐心,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有個人在最後一刻提出反對意見,她就是水卿君。
因為在最後的檢查項目中,他們意外發現,這次的手術不是完全沒有風險。
水卿君從風逸君的腦部X光片中,意外發現約有0.05公分的黑點。
她是可以不必那麼大驚小敝,但是她不願冒任何危險,讓老同學中風或是有生命危險。
但是,風逸君卻怎麼也不肯再做進一步檢查。
換句話說,他就是要捐出眼角膜,這就是他愛一個女人的方式!
他的風流,他的女人緣,她時有耳聞,但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對一個女人這麼付出。
唉,她該怎麼做,才不會陷入兩難?
此刻,她不停地在醫院的花園中,來回地踱步……
叩!叩!
另一頭的風逸君,輕松地敲著花憐心的病房。
「請進。」
花憐心素著一張臉坐在床楊上,一旁還有她的母親。
風逸君一走進去,就看見她們。
「這是我母親。」她先開口介紹,同時看著母親說︰「媽,就是這位風先生安排我做眼角膜手術的。」
「嗯。」賀氏淡淡地招呼。
「伯母你好,我就是那日和你通電話的風逸君。」他的嘴角仍帶著貫有的笑容。
「我知道。」賀氏依舊冷淡。
「媽,別這樣,怎麼說風先生都是我的恩人。」
「只是恩人嗎?」
賀氏這話不是對女兒說,反倒是開門見山地問風逸君,究竟將她女兒放在哪個位置上?
「不敢當,只是做個順水人情。」他打著太極拳。
這話听在花憐心的耳里,讓她有點失落讓她以為……以為
他對她有那麼點真心。
賀氏可不這麼想,她直覺風逸君是條又滑又溜的泥鰍,不
「伯母,我可以私下和憐心聊聊嗎?」風逸君單刀直入地詢問。
他可不希望任何人「質問」他的感情,包括與憐心相依為命的母親。
「媽——」花憐心求情著。
賀氏笑了笑,然後放下手中的水果,拍了拍女兒的手,刻意用上海話說著︰「別剃頭擔子一頭熱,整個心給了人,人家未必領情。」
「媽,我知道。」
「我真希望你知道。」賀氏仍然以上海話說。
聞言,她不再吭氣。
賀氏緩緩起身,準備離去,只是她一走到門邊,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說道︰「我還是得謝謝你,風先生。」
她的話讓風逸君有些意外,他知道賀氏對他提防得很,才不一會兒工夫,賀氏就改變態度,的確令他有些驚訝。
「這是我想為憐心做的,沒什麼。」
賀氏點了點頭,放心不少,才又轉身離開。
賀氏一離開!他便拾起先前未削好的水果,繼續削著,「怕嗎?」他的口氣充滿了關懷。
她搖了搖頭,說︰「不怕,」
「很好,勇敢的人有權利得到獎賞。」說完,他將削好的水果送到她的唇邊。
「謝謝你。」她笑著說。
「謝水果?還是眼角膜的事?」他直勾勾地凝視著她,深情在不知不覺中流露,「都有。」她回道,卻沒有接過水果,「你吃吧。」
「你不吃?」他放下水果,另一只手極其自然地撩起她落在前額的發絲。
她羞澀地漲紅了臉,卻也陶醉在這醉人的氣氛中。
「我吃不下。」
「那我們一人一半。」他建議道,手仍然在她的發梢上輕撫著,不一會兒已來到她的紅頰上。
麻顫的感覺旋即傳至花憐心全身,她不自覺地抖了下,忽然激動地喊道︰「我不要一人一半!」
「為什麼?」他不明白她為何叫得這麼大聲。
「因為——」
分梨、分離!分了梨子,就等于與對方「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