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怒她的輕率,也許是氣她的謊言,他故意湊近她的唇,作勢吻她,「既然你是玩火神女,那我就是獵艷高手,我們何不趁這個空檔,譜一段露水鴛鴦曲?」
她驚如幼兔,連忙退到窗邊,故作鎮定地說︰「我只釣大魚,對小魚小蝦沒興趣。」
他突然筘住安琪拉的粉頸,憤怒地瞪著她,「阿其頓與兄弟一向是有福同享。你就算是阿其頓的情婦,也比不上他的兄弟。義大利人最引以為傲的便是家族觀念。」
「我不是他的情婦!」她用力扯著他的大掌,怒目以對,「永遠都不是。」
「等著瞧吧,恐怕到時你連情婦都構不著邊。」
「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差勁的男人!」她再次動怒,卻怎麼也扯不開卡在她粉頸上的大手。
「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女人。」阿其頓說完,手離開她的頸項,還故意拿出西裝前的手絹作出擦拭的動作,彷佛她渾身都帶有病毒似的,
「你——」她還想反駁,卻被阿其頓突地響起的手機打斷。
「喂。」
「我是齊維格。在阿里郎的後車廂上,我們發現上方有一小滴血漬,剛才化驗出來,那是屬於女性的血液,A型。據我初步推斷,你要找的紅琉璃可能已經遇害。」
阿其頓不願接受這個事實。紅琉璃不能死!她的作品是這些年少見、沒有雜質的精美之作,她若死了,將是藝術界最大的損失!
「我要看到她的尸體!」他的話與心彷若冰雪,沒有半點溫度。
他現在這副模樣,讓身邊的安琪拉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沒見過這樣的亞頓。亞頓該是風流、濫情,甚至有些易怒與偏執的,但這一刻的他像是換個人似的,冷殘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要看到誰的尸體?他不會和黑手黨有關系吧?
她又往窗邊移了過去,無處可聞後,她撇頭往外瞧去,試圖趨散心頭的恐慌。
齊維格又問了一句︰「她真的對你很重要?」
阿其頓沒有回答。
齊維格明白了。「好,我將她列為最急件,」
「謝了。」阿其頓道,收線。
望著故意躲避他的嬌小身影,阿其頓心頭突然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紅琉璃沒死!
她一定在某個地方,而且他們一定會再見面。
以他們無法臆測的方式會面。
第四章
安琪拉終於和阿其頓回到他位於郊區的住處。
說它是住處其實不貼切,因為這里簡直就像十五、六世紀的古堡!
她知道義大利在文藝復興時期,藝術蓬勃發展,其中以「巴洛克」建築最為人知曉。
直接目睹這樣偉大的藝術作品,那種震撼絕對超過任何的感動。
「這是你家?」她,驚嘆問道,雙瞳眨也不眨地睇著車窗外。
「算是吧。」
如果這女子用心打听一下,應該不難知道誰是這里真正的主人。而這里平常就任自己的兄弟們小住或逗留,所以他這個「亞頓」這麼回答,也說得過去。
「它好美。」她由衷的贊美,已忘了之前的沖突。
阿其頓的心猛震了下。
他知道自己身邊的女人,通常是看上他的財富與外表,對這棟古老的建築多不感興趣,主要是因為要維修與管理它,一年得花掉他不少錢。
因此,一些自認與他交情夠,甚至認為日後可以成為他妻子的女人,都會勸他將它給賣了,或是捐給義大利文化局,好省了龐大的管理費。
笑話!這可是祖先留下的資產,只要他有口氣在,絕不易手。
只是沒料到這個外國女子,竟會對它贊美有加,讓他有點意外,也有點感動,
安琪拉突然將頭轉向他,「算是吧?這表示什麼意思?」
「它是哥羅家族的,我只不過是借住於此。」他隨意扯個謊。他認為她待在這里的時間不長,沒機會追究真相,再說,就算她有心調查,義大利文又不輪轉,如何弄清事實?
「哦,那你真正的家在哪里!」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突然對他的事感到好奇。
他半眯起雙眼打量她,「這重要嗎?」
她聳聳肩,「你不想說,也無所謂。」她又將臉轉向窗外。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堅持肚子里的家伙是阿其頓的。據我了解,他根本不會踫東方女孩。」他實在想不出氣質這麼純淨的女孩,為什麼會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謊。
「它不是家伙,它對我而言是無價之寶!」她的好心情又因這個話題而變得敏感、易怒。
「哈!」狡黠的女人!
「你盡避笑吧!等我見到阿其頓,他就能夠證明我說的是事實。」
「我等著看你變把戲,變得好,有賞;變得差,小心被阿其頓丟到海里喂鯊魚。」他再度冷笑。
「等著瞧吧!」她自信地抬起下顎。
這時,阿其頓拿起電話撥給家中的管家,以義大利文快速地交代︰「瓦帝,我帶下個客人來,但別透露我的真實身分,我現在是亞頓。」
他知道她的義大利文不夠好,所以不怕在她面前說什麼。
「是的,主人。」瓦帝遵命應道。
接著他又撥了一通電話給公司的秘書,「茱莉亞,今天我不進辦公室,替我打個電話給白奕夫,就說我接到他要我找的人。」
收線後,這座雄偉壯闊的古堡自動大門已緩緩打開……
安琪拉的雙瞳再次睜大,驚嘆它的建築不但有古典美,還有現代化的設備。
隨著車身的前行,庭園的自動灑水器開始啟動,水花白天空灑下,滋潤每一株惹人憐愛的花木,彷佛置身在雨中世界,但窗外的藍天又如此的湛藍,如夢如幻,一點兒也不真實,偏又那麼綺麗地展現在她的眼前。
「你們哥羅家族的人真的很幸福。」她忘情地說。
他再度感到激動。
她眼波中的贊美,沒有一絲的造假,令他迷惑了。他不斷自問,這麼雙天真的眼眸,為何會帶著心機與陰謀?
他突然問道︰「你和阿其頓認多久了?」
她先是怔了下,繼而敷衍說︰「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很難?你都懷了他的孩子,還不知和他認識多久?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你是個女騙子!」
「我不是!」她畢竟年輕,沉不住氣地反駁。
「好,你不說實話也成,我倒要告訴你一個真相,那就是阿其頓現在不在羅馬。」
「不在羅馬?那他在哪里?他說他會在辦公室等我的呀!」她忘了自己不該透露是紅琉璃的事。
阿其頓被她弄糊涂了。他這幾天只計劃等一個女人,就是已經失蹤、生死未——的紅琉璃,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女人。
但這個安琪拉卻說他會等她?
「你到底是誰?」他隱約覺得這事有些怪異。
她驚覺自己失言,連忙修正,「我是安琪拉,你朋友的妻子的好朋友。」
「是嗎?」他咄咄逼人的眼光,令她不敢正視。
「是,當然是。」
「對,我都忘了,是白奕夫叫我去找你的。」他笑得高深莫測,「我們言歸正傳吧,阿其頓現在不在羅馬,那你是打算先在這里住一晚,然後回台北,還是繼續留下來?」
「嗯——」她來這里的目的都還沒達成,怎麼可以離開?「留下來等他回來。」
「他若一天不回來呢?」
「我就等他一天。」
他睇了睇她的肚皮。「城堡里沒有助產士,到時你陣痛了怎麼辦?再說,我可不是無業游民,有很多事得做,不是你一個人的保母。」
「那就請你盡快讓阿其頓來見我。」她相信他既然可以代表阿其頓來台北見他父親及她的作品,表示他一定可以找到阿其頓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