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夫的雙眼霎時亮了起來,他知道要找誰來當他們白家的媳婦了!
他走向門口,拉開辦公室的大門,「二位請吧,我要打通求婚電話。」
白爵士和蜜雪兒雖然不解,但還是離開了。
必上門,白奕夫執起父親並未飲用的玫瑰花茶,淺淺啜了一口。
法國玫瑰的香氣果然不同凡響!
不久之後,他的父親將會見到一個令他老大開眼界的兒媳婦,思及此,性感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
看了看手上的瑞士鏤空古董表,心忖這個女人應該還沒到家,但是他還是決定先撥通電話過去。
鈴……三聲電話聲之後,答錄機便傳來那女人不溫不冷的調子,「我是黑吟鈴,有事請留言。」
「我是白奕夫,有事找你研商。方便時,請回個電話給我,任何時間都可以,我的電話是……」
罷回到家中的黑吟鈴,立即看見台灣媒體的八卦報導,這才知道自己和什麼大人物扯在一起。
從報上白奕夫極力護住她,不讓相機拍攝她的動作,還有答錄機上的那句「任何時間都可以」的話,使得她的心忽如洶涌的海水,一直拍打著她冷寂許久的心田。
難道他對她有那麼一點點的在意?他到底想和自己說什麼?
任何時間都可以打電話給他的那句話,就像個魔咒困住了她,她立即抓起話機,撥不肯的電話號碼,卻在按下最後一個數字時掛上電話。
她在干什麼?為什麼如此急躁?她是個死過四任「丈夫」的寡婦,怎麼可以像個懷春的少女一樣沉不住氣?
她匆匆走進浴室,試著借沖澡讓自己過于高昂的情緒冷靜下來。
忽然問她听見了電話聲,馬上關上水龍頭,抓起浴室內的分機,強令自己冷靜地壓低聲音︰「喂。」
繼母粗嘎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吟鈴,你又賺了一筆「錢」,弟妹你該多照顧他們些……」
黑吟鈴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來。
她與繼母的關系,其實頗為復雜。
她生母在生父去世之後,生活無以為繼,只好帶著她和弟弟嫁給了也是姓黑的繼父。
生母去世後,繼父又娶了現在這個繼母。
由于繼父生前對她不錯,所以當他臨終前一再哀求她,一定要扛起家計,照顧繼母及弟妹時,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承諾只要自己有一口氣在,就會盡力照顧家庭。
記得繼父出殯的當天,繼母抓狂地罵她是掃把星,克死了生父,又克死了生母,再克死了繼父,並要她滾出黑家,以免也連帶克死了冠上夫姓的她。
而繼母也真的把她趕了出去。
那年才十七歲的她,靠著半工半讀,硬是撐到高中畢業,當她得知自己考上全國第一流大學的音樂系時,真是喜出望外。
誰知繼母卻在這時出現,要她實踐對繼父的諾言——照顧她及弟妹。
然後繼母將一個色眯眯的中年男子——洪社郎拉到她的面前,說道︰
「你若嫁給他,就可以完成你繼父的遺願!」
她驚懼地踉蹌幾步,怯懦地說了個「不」字,旋即挨了繼母一記巴掌,「不管你想不想嫁,都得給我嫁!」
這時,洪社郎也插話進來︰「你的弟弟,就是唯一和你有血緣的那個弟弟,欠了地下錢莊五百萬,明天那些牛鬼蛇神就會來要錢,如果不給他們,這些人便會剁掉你弟弟的手腳,甚至會要他的命。現在他的生死,就看你的表現了。」
聞言,她感覺像被人硬生生地推人地獄,眼前一片昏花,搖搖欲墜。
洪社郎打算上前扶她,她卻憤怒地揮開他的手。
洪社郎于是大怒,「若不是你媽說你是個處女,而且還有點姿色,你以為我瘋了嗎?會拿五百萬救你那個該死的弟弟!」
「閉嘴!不準你這麼說我弟弟!」她怒吼回去。
「我只給你五個小時想想,過了下午三點半,就算你想救你弟弟也沒辦法!」他狠冷地撂不語。
一天後,她認命了,成了他名義上的妻子。
被送人洞房時,她絕望到了極點,根本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就在洪社郎像惡虎撲羊將她壓倒在床時,她忽然听見一聲慘叫,然後就看見他歪歪斜斜地倒向一旁。
後來法醫監走出,他本來就有心髒病,又因服用過量的威而剛,外加太過興奮,導致猝死。
喪事辦完後,她以遺孀的身分得到他名下的財產,扣完稅後所余留的一百萬也因喪事費一並用盡……
而這事以後,繼母又替她加上另一項罪名——克夫的女人。
本以為經歷這次可怕的事件後,她的生活可以風平浪靜,誰知弟弟又被誘去職業賭場豪賭,因不想拖累她而被那些凶神惡煞挑斷手、腳筋,還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為了籌措弟弟的醫療費、看護費,外加繼母需索無度的生活費,她後來又嫁了兩次。後來她也靠著這些遺產,完成大學學業。
她其實可以狠心一點,什麼也不理會,可是她沒有,自願扛起這一切。
因為她在繼父臨終前承諾照顧家庭,更何況那個如今不能言語的弟弟,和她還是血濃于水的同胞手足呢!
而外界一直不知道,她所獲得的遺產,除了極少部分留給自己之外,一部分是花在繼母及弟妹身上,但最大部分是用在心智障礙的研究機構及他們的家庭上。
她冰冷的外表,只是用來掩飾她脆弱的心靈。否則這些年她不被媒體,還有外人惡毒的眼光及詛咒,逼得發瘋才怪。
幣上繼母的電話,她的心情變得好沉重,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到無情、無心,這樣也就能夠少些掙扎。但,她根本做不到。
難怪她的閨中密友梅艷波總是替她抱不平,不時為她喊殺喊打的。
有這樣的朋友也就夠了。
這時電話聲再次響起,她以為又是繼母打來的,一種強烈的排斥感瞬間沖上心頭,煩躁地抓起蓮蓬頭往自己的頭沖去,同時也沖向一直作響的分機。
另一方面,沒有撥通電話的白奕夫,失望的放下話機,有點惱怒地低咒︰「才下飛機就跑到哪兒去?」
他計算著波士頓與台北的時差,現在正是台北的半夜,黑吟鈴竟然不在家!他開始有些相信媒體所說的,黑吟鈴是個壞女人。
三更半夜不回家,不是生活不檢點,是什麼?哪個好女人會如此晚歸?
旋即,他自嘲道︰「她本來就不是個好女人。」
他不正是要利用她這個壞名聲,來反制父親的威脅嗎?
然而想是這麼想,心中卻莫名地升起了失望與失落。
第三章
次日清晨,黑吟鈴才剛睡著,就被一通電話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
「喂。」軟聲軟調中,還帶了那麼點的佣懶。
白奕夫怔了下,心弦仿佛被輕輕撩撥了下,沒想到像她這樣淡漠的黑寡婦,也會給人一種略帶性感卻又夾著難得清新的感覺。
其實打從他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多次接觸後,他更訝然覺察到自己並不懂得這個女人。
「喂。」她又問了聲。
「是我,白奕夫。」他的聲音終于從遙遠的彼端傳來。
黑吟鈴惺忪的雙眼霍然瞪大,朱唇半啟,說不出一句話。
昨晚她便是為了他無法成眠,如今這個人再次打電話來,她的心倏如戰鼓咚咚地響個不停,這是她不曾有過的經驗,既驚又喜,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只是傻傻地抓住話筒無法言語。
「黑吟鈴,我一天前才送你上飛機,你該不會忘了我吧?」
他有些不悅,她那麼快就忘了他了?還是她昨晚玩瘋了,現在,什麼都記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