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還在看什麼?畢芳一呆,仔細一想,不由得怒極的又擰了他一把,「你這無恥的色胚,偷看人家燕好,簡直不知禮義廉恥,哼!我可不陪你做這等下流的事!」
說完,畢芳賭氣地推開門出去,那臭男人要看就讓他看個夠吧!
氣呼呼的畢芳低頭悶聲直走,在這種地方,她連抬起頭來都覺得羞愧。然後才剛步出東跨院,一個轉彎,頭頂沒長眼楮的她就這麼硬生生的撞到了一個衣著華麗的公子哥兒。
猝不及防的畢芳驚叫一聲,又不知是誰在她手臂上一推,害她整個人往後坐在地上,用來隱藏一頭秀發的瓜皮小帽也掉在地上。
畢芳狼狽地一抬頭,恰好與那華衣公子驚艷的目光對個正著。
在悅紅樓里,身著男裝的倌人也不是沒有,通常都是接待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所以華衣公子並沒有詫異于她的裝扮。
「悅紅樓竟有此絕色佳人?男裝更顯姝麗啊!」華衣公子贊嘆,「你是哪房的?掛牌了嗎?叫什麼名字。」
這種情形下,不管再怎麼自戀,都沒那心情去享受被贊美的虛榮,畢芳不發一語的瘋狂搖頭,站起身來就想走。
華衣公子手一伸,一把折扇擋在她前頭。「看來是個清官啊,還會害羞呢!」他用眼神朝身邊一個三角眼的隨從示了意。「本公子今天決定不回去了,就要她來陪宿,你們去告訴鴇母,說我買了她。」
這下畢芳不能再裝聾作啞了,急忙推開他道︰「我不是妓女!」
「哈哈哈,在這悅紅樓里,女的除了鴇母之外,每個都是妓,你不過是沒踫過男人,別自命清高了。」華衣公子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能服侍我,是你的榮幸,說不定侍奉得我舒服了,你就可一飛沖天。」
「不!我不是悅紅樓里的人!」畢芳連連反駁。
「那可就奇了,在這種風月場所出沒,莫非你還是個良家婦女?哈哈哈……」華衣公子壓根就不相信,持著扇子的手一揮,「將她給我帶到房里,總之我今天要定她了!」
三角眼領著其他隨從一擁而上,將畢芳架住就要拖回東跨院時,想不到一個悠哉悠哉的聲音此時由旁邊傳來,畢芳听到時,忍不住心下一松、腳一軟,身體只能軟癱在挾持她的人身上。
得救了!
「這位公子言重了,你抓的是我的小妾,確實是良家婦女。」蕭關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除此之外,又多了幾分敗家子的流里流氣。
華衣公子見著蕭關,表情突然變得驚訝,連他的手下們也全變了臉色,這種驚訝已經超乎眼下該有的情況,令蕭關有些納悶。
「怎麼?這麼怕我?既然如此,還不快放了我的小妾?」蕭關順水推舟地道。
「你……有些眼熟。」華衣公子遲疑地道。
「你還有些眼生呢!我可不認識你這種會抓人小妾的人。」蕭關沒好氣地道。
又仔細觀察蕭關好一會兒,華衣公子仿佛放下心來,心忖此人流里流氣,氣勢卻是驚人,確實不像他誤以為的那個人。
「你說她是你的小妾?」華衣公子又將注意力放到畢芳身上,即使對蕭關半信半疑,卻也讓三角眼暫時停止將人押進房的舉動。
「是啊,公子你也看到了,我這小妾年輕不懂事,所以我就帶她來悅紅樓里見識見識,看看別的女人是怎麼服侍男人的。」蕭關一副色迷迷的樣子,拋了個曖昧的眼波給畢芳,「你說是不是?」
他說得內容簡直太丟臉,表情也太無恥了,但落難中的畢芳沒得選擇,只能含恨的點點頭,在心里將他罵翻天。
「如果我要你將她讓給我呢?」華衣公子仍是舍不得放手。「什麼價錢?你出個價。」
「我這小妾是不賣的。」蕭關搖了搖食指。
「若是我硬要買呢?」瞧對方那不正經的模樣,華衣公子慍火頓起,語氣也跟著強硬起來。
「這位公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這不是強搶民女嗎?」蕭關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模樣,還真讓人拿他沒辦法。「瞧公子衣著顯貴,想必不是尋常人家,如果我去告官,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方才是我的小妾沖撞了公子對吧?我請她向你賠個罪,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
再一次,畢芳忍住怒氣,斂目向華衣公子生硬地道了個歉,但眼皮子底下想殺人的火焰,卻是讓蕭關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哼!我們走!」華衣公子似乎真怕事情鬧大,深深地望了畢芳一眼之後,便拂袖而去。
解決了麻煩,蕭關嬉皮笑臉的轉過身來想邀功,雖說他方才大概讓這小娘兒們氣炸了,不過說到底他也救了她。
想不到畢芳並沒有擺出一副要將他大卸八塊的氣勢,直視了他好一陣子之後,才語氣不解地問︰「他怎麼會那麼听你的話?」
蕭關眉梢一揚,心忖她居然控制住脾氣了?跟他在一起久了,果然也有了一些長進。
心中一樂,他好心地稍微提點了她,「你沒發現嗎?你撞到他時,是撞到他的背,這代表你們走的方向是一樣的,而之後起了沖突,他命人抓著你要走回的就是東跨院。」
其實畢芳原本猜想著,蕭關約莫是偷偷跟在她後面,但不知道跟了多久,才會恰好救下她,但如今听他這麼一說,不就代表著他其實在她出了房門之後,就一直跟著?他根本就很擔心她的安危嘛!
這麼一想,他似乎也沒有他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麼壞,只是詭計多端了一點、奸詐狡猾了一些,再加上個性幼稚了一點罷了。
所以畢芳氣頭過了,便不想再和他計較,反正他死皮賴臉愛佔便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過,她心里倒是對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你是說……他就是‘黃公子’?」她眼楮一亮。
「就算不是,也可能有點關系,否則他不會那麼怕事情鬧大。反正我們已經記得他的樣子,他跑不掉了。」蕭關仍是笑嘻嘻的,今天這趟悅紅樓,也算是來對了,不僅查到了該查的事,還看了好幾場好戲呢!
然而蕭關與畢芳沒想到的是,就算把對方的模樣記起來,也得有機會見到人才有辦法指認。
蕭關與畢芳回到相府後,因畢學文今日在皇宮議事尚未回府,畢芳遂按捺下想向父親邀功的情緒。
不過蕭關沒閑著,他拉著畢芳來到廚房後的倉庫,這里平時都會堆著一些平日相府廚房使用的蔬果魚肉,外頭也會有長工在劈柴,或是送菜的奴僕與廚娘走來走去,然而因為眼下才剛用完晚膳,柴也堆得半天高,所以現在反而一個人都沒有。
畢芳不明所以地進了倉庫後,只見蕭關突然一臉邪笑,慢吞吞地由懷里掏出那把他由畢芳手中拿回來的短刀。
「嘿嘿嘿,這里四下無人,月黑風高……」
「做什麼?有事快說,我還要到書房等爹呢!」畢芳沒好氣地望著他。
蕭關裝腔作勢的邪笑著,饒富興味地揚起眉,「如今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手上還拿著凶器,你不怕嗎?」
「有什麼好怕的?你想對我怎麼樣的話,今天機會還會少嗎?別忘了我們在悅紅樓的房間里也是孤男寡女,我還被你嘲笑了好一陣子。」仿佛听到什麼廢話,畢芳白了他一眼。
美人秋波,著實撩動人心。蕭關心忖這小娘兒們老愛對他拋媚眼,幸好他雖然血氣方剛但夠正直,否則早餓虎撲羊,只是也不能這麼一直持續下去,這對于他往後人生的品行發展實在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