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卻故意搖頭。
「這里是鼎鼎大名,威震日本的冷面閻羅的家鄉。」她忽然覺得山口英夫的名號很好用。
「那與妳何干?」他慵懶道。
「當然有關系!」她仍裝腔作勢地回道。
「什麼關系?」他可沒被她的夸大之詞給嚇到,他敢來這里就沒怕過。
對呀,什麼關系?
必系說遠了,沒有恫嚇效果;說近了,又好像在吹牛。但是不搬出個名堂,只怕這個像撒旦的家伙一定會綁架她。
豁出去了!于是她大聲宣布︰「我是冷面閻羅的未婚妻!」
沙冽浪怔了半晌,實在沒料到這個小妮子敢這麼吹牛,索性打蛇隨棍上,「那正好,我剛好要去妳未婚夫家作客,就麻煩妳帶路了。」不由分說,他一手便將她強押上車。
「放開我,你這個魔鬼!快放我下車!」花惜人沉不住氣地大叫。
「怎麼?怕了?難道妳不是山口英夫的未婚妻?」他故作驚訝地說道。
「不關你的事!」她惱怒道,正準備以皮包中對付的噴霧劑對付他,誰知拉煉還沒打開,皮包就被沙冽浪輕松取走。
「安靜地坐好,到了山口家我自會安頓妳。」他老神在在地說。
「安頓?什麼安頓?」她怎麼覺得他的話中有話?
沙冽浪卻在這時抓住她的手指,往他隨身攜帶的計算機儀器按了上去。
「你——你在干什麼?」她失聲驚叫。
「確認妳的身分。」他回答道。
「你——到底想干嘛?」她越來越慌。
「確認妳的價值。」他說得輕松。
二十分鐘後,沙冽浪得到一個答案,一個令他驚訝又感興趣的答案。難怪他覺得她有些面熟!
在他調查香隻時,知道她在香美人俱樂部有四個死黨,其中一個就是花惜人。
面貌清新的花惜人是中日混血兒,在花藝界小有名氣。有趣的是,她和山口英夫的母親交情匪淺。
據聞山口英夫是個孝子,如果利用他孝親的弱點,以花惜人交換香隻,應該小有勝算吧。
他笑了,詭異地笑了。
身著雪白和服的山口英夫,盤坐在和室中,若有所思地飲著茶,不疾不徐地等候著準備進門的沙冽浪。
早在夜影要求他收留香隻時,他就知道對方會找上門,只是沒想到沙冽浪會來得這麼快,看樣子,他比香隻認知中的還在乎她。
和室的門終于在僕人的通報聲後被拉開——
山口英夫望著雙瞳炯炯有神,渾身霸氣的沙冽浪,立刻判斷出他的撒旦之名,絕非浪得虛名。
而沙冽浪自高而下,瞥著神色從容卻又冰冷的山口英夫,感到有些詫異。
山口英夫明明渾身流著極道的血液,偏偏看起來又像來自冰天雪地的北國貴族,這種既矛盾卻又和諧的組合,很令人玩味。
如果他們目前不是「敵對」的狀態,他想自己會對山口英夫釋出善意。可惜——是友是敵,尚無定論。
「請坐。」山口英夫冷冷地道,同時瞥見沙冽浪身後還跟了一個嬌小的火紅身影。
他馬上認出對方,她是母親所鐘愛,甚至有些寵溺的忘年之交,他們家中的花圃,大多是交由這個叫作花惜人的女孩所打理。
不過他有點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和這個今天才下飛機的沙冽浪扯上關系?
一想到他倆莫名的關系,胸口忽然有股酸澀往上冒,惹得他十分不舒服,但很快又被他壓制下去。
沙冽浪用力將花惜人拉近自己的胸前,只听見她險些跌倒地驚叫道︰「你這個粗魯的人!」
山口英夫怔了下,他從沒听過她說英文,而且還是以這麼大的音量罵人。
據他母親所形容,花惜人是她見過比傳統日本女人更傳統的日本女人,語輕、身柔、手巧、膚淨。如今看來,好像……有點落差。
花惜人看見了山口英夫質疑的眼光,尷尬地垂下了眼。一瞬間,她覺得眼前這一黑一白的兩個男人,在某些地方有些神似。
一時之間,她也說不清哪里像,就是覺得他們是同路人。
沙冽浪的聲音立刻將她拉回現實,「我要我的女人!」
山口英夫又啜了口茶,「你不覺得自己走錯路、上錯門,也找錯地方?」
「明人不說暗話,我知你是誰,你也解我三分。我只是來要回我的女人。」
「好吧,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已答應夜影,自然不會將人交給你。」山口英夫放下茶杯。
「如果我拿她交換呢?」他再度拎起花惜人,兩人此刻幾乎是前胸貼後背。
此舉令山口英夫的胸口忽地一窒。其實他對花惜人並沒有所謂的男女情感,但這一刻他就是不願見到她靠在沙冽浪的胸前。
「放開我!」花惜人尖叫。
山口英夫登時顯得有些浮躁,但仍未讓沙冽浪看出自己的轉變,只是冷淡地說︰「我不認識她。」
花惜人倏地瞪大眼楮。
拜托,她為他們山口家整理庭園也有大半年了吧!說不認識她也太扯了!
山口英夫卻看也不看她一眼。
沙冽浪當然知道他會這麼說,繼而說道︰「但你母親卻視她如至寶。」
「那又如何?」
「如果我將她這雙會栽、會種的手指輕輕一折——」他故意以的動作撫過花惜人白皙的指間。
花惜人忽然感覺到沙冽浪並非無情人,只是個急于找回心愛女子的痴情男人罷了。
山口英夫見狀,倏地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他竟受不了沙冽浪對花惜人的小動作!
沙冽浪將他的大動作看在眼底。顯然他壓對寶了!這個女人不只是山口英夫母親的寶貝,在山口英夫的心底似乎也有些許的分量。
「怎麼樣?」他持續花惜人的手指,想探探對方的底限。
「來人!」山口英夫立時喝令道。
門外立刻出現人影,「是。」
「帶香小姐過來。」
「是。」
沙冽浪露出勝利的淺笑。
「別得意,我只是讓她自己決定跟不跟你走!如果她不願意,我會全力保護她。」山口英夫微微動怒。
沙冽浪但笑不語。
十分鐘後,香隻走進這里,一看見沙冽浪,立刻想逃走,但山口英夫卻將她安在身後,「有我在。」
「香隻?」花惜人一見到她,驚訝地低喚,同時也為山口英夫那句「有我在」,心口感到一股不知所以的悶疼。
「惜人?」香隻也看見沙冽浪的大掌模著惜人的小手,妒意隱隱升起。
山口英夫說道︰「這個男人說來找他的女人——妳。我想問妳,妳願意和他一起走嗎?」
看著沙冽浪的大掌仍然在惜人的小手上來回撫模,她突如其來地對山口英夫拋了一句連她也不相信的話︰「親愛的,你昨天不是才說要娶我為妻,並要我考慮的嗎?」
山口英夫被這話弄得一頭霧水,但旋即意會,「是的,那妳考慮得如何了?」
「我決定——」
沙冽浪卻趁其不備,迅速將香隻從他手中搶了回去。「妳和他沒有任何決定!」
「你不肯娶我,山口英夫願意,難道我不能同意嗎?」香隻怒問。
山口英夫這才了解他倆的心結所在,但卻不想便宜這個男人,又將香隻搶了回來。「她是我的!我會給她一個名分,一場盛大的婚禮,還會給她一群兒女!」
「你——」沙冽浪怒瞪著他,準備再次搶回香隻。
山口英夫卻將她摟在胸前,「你呢?你能給她什麼?」
「該死!」沙冽浪的怒氣似乎隨時會爆發。
香隻輕輕挪開身子,偷偷望著失控的沙冽浪,她從沒見過他為誰這麼失控過,他……是有點愛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