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僅知她高燒,至于是否為感冒所引起尚不能判斷,我們先試著為她降溫,再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感染。」主治大夫面對藍渥特不敢怠忽,仿佛知道眼前這個俊美男子,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我們需要一間頭等病房!」藍渥特不想安騏兒待在這擁擠的急診室。
「哦--」主治大夫一怔。
「有問題嗎?」他又問道。
「哦--我想,問題是可以克服的。Miss林,安排安騏兒小姐住進頭等病房。」
「是的。」護士林小姐回道。
二十分鐘後,安騏兒終于住進頭等病房。原本就潮紅的臉蛋,這會兒漸漸恢復正常。
這時,他手上的表已指著午夜兩點。
他若有所感地輕輕撫著她的額頭,又順著滑向她粉女敕的臉頰。
他們相識不過是兩天前的事,但為什麼他覺得好像認識她有一輩子這麼長?
她的憂、她的愁、她的怒、她的喜……他全都感應到,為什麼會這樣?
其實,她並不是個很容易打動的女孩,她有太多的秘密,但他就是可以感應她在想什麼。
他知道,她對自己已動心,卻又強令自己不能越界,直到今晚的那場大雨……
那個激越的吻泄露了她的情感!
她陷入了,他又何嘗沒有?!
只是,他是一個漂泊不定的水手,不可能為一片淨土停留!
而她也了解這點,所以一直鞭策自己不可靠近他。
正因為如此,他才毫不猶豫地緊緊擁住她、深吻她,似要將她融入自己身體里……
但他卻沒有強要她!因為,她不是過往的那些女孩。
她玩不起他自訂的游戲規則,也沒有那些女孩提得起、放得開!
一旦他要了她,只怕會害死她!
他再次睇著她絕美的容顏,深喟不已。
他對于女人一向是--絕不為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如今他雖然迷惑于安騏兒的特殊,但要他因此放棄一片林木,他一時之間似乎也做不到,可是卻也不願放開她!
他很貪心吧?他自嘲地笑著。
突然間,他想抽根煙。于是,他退出病房,站在醫院的庭園中,抽起已戒了多年的香煙……
「咳!咳!」他猛咳了兩下,還是踩熄了煙蒂,繼而往前方的便利商店走去。
抓了一罐啤酒,扯開拉環,就猛地灌了一大口。
再次折回醫院,對著天空的星月,高舉酒罐,「敬--」敬什麼呢?他竟不知該敬什麼!又喝了一大口,他狂嘯地吶喊︰「干杯!就干杯!」
一分鐘不到,罐中的酒已空,他則沉重地走回頭等病房。
而她仍舊在沉睡,口中卻低囈著︰「別丟下我一個人--別丟下我--」
藍渥特頓時覺得心頭被扎了好幾針!
曙光一現,沉睡的安騏兒終于蘇醒,瞧見藍渥特正縮在床邊難受地睡著,心頭一陣內疚。
昨夜,她回到飯店後,勉強洗了澡,就發現頭重腳輕,心想可能感冒了,于是隨便服了兩顆普拿疼就睡了,誰知--竟到了這里?
她一定是半夜昏迷不醒,所以,他送她來醫院。
昨夜的擁吻,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否認,她對他動了心!而他應該也不討厭自己。
但是她仍舊不相信,「他們的偶然交會」能夠成為永恆。
唉!她該知足了。
有些東西、有些人,只能擁有一段時間,她不該強求!強求的結果,只會讓那份美被破壞。
她該感謝他在當時也釋出那份真情。夠了!
于是她輕聲地叫喚他︰「藍老板!藍老板,起床了。」
「嗯?」他睜開惺忪的雙瞳,立刻迎上她如花綻放的笑容。「你退燒了?」忙不迭地模著她的額頭。暖流又襲進她的心間……
被了!真的足夠了。
他的關懷,她會點點滴滴記在心頭。
她輕輕扳下他的手,再認真不過地說︰「謝謝你昨夜救了我,也陪伴我度過不舒服的時刻。現在我想出院,履行我的合約,帶你繼續旅行?」去它的旅行!現在你只能安心養病!「他惱怒地說。
她卻將他的大掌重新技回她的額頭,」我一向不是病西施,如今燒已退,我不想將你與我共處的時間浪費在醫院里。「」你--「他無法看信她的轉變。
昨夜,她還像個恐懼失去所愛的躊躇少女,如今卻變成一個不投于心的成熟女人。
女人!她們的轉變總教男人摔不及防。」你听我說。「她的湛瞳閃著真心。
頓時,他的心漏了一拍!
仿佛擔心她下面的話,極可能令他瀟灑不起來。」別說!「他搖住她的唇。
她仍舊溫柔地拿開它,再次低語︰」別逃避,藍。「她親昵地叫著他,」昨夜的吻讓我明白一些事,我不否認自己終于在那一刻倒向你。今日你我能夠交會是天父的恩賜,三天對我而言,足夠了。
我們誰也別為誰改變,改變後的你我,可能就不是當初讓彼此‘心動’的那個人。藍,請為我辦出院,我想陪你,直到你回你的國度。「」安--「他果然沒有」感應「錯誤。
他就是知道她的頓悟與改變,這讓他有種被人刺了一刀的感受。
他上前一把抱住她,」為什麼你要這麼聰明?「他的心在狂跳,身子在輕顫。
她不語,心卻在流淚……
這是讓他記得她的方式吧?!
正所謂有舍才有得。她舍下對他的愛戀、舍下強留住他的身與心,也許才會有得--得到他的尊重與懷念!
她也許就是想得到--得到他對她的眷戀,所以才舍!
只是舍下的這一刻,才知道是這麼難。
母親當年的心情,甚至現在仍然悟不開的原因,大概也在于此吧!」走吧!我們不是說好,不談過去,不說未來,只言現在的嗎?可以為我辦出院手續嗎?「她放作輕松地笑道,也將他推離身邊。」你一定是個蕙質蘭心的天使,而且在前世就已經許願要與我相逢,然後--「他突然不語,因為他不敢想!
他還沒有準備好,不再當個水手!」愛做夢的花花大少!天亮了。「她仿佛讀出他的猶豫與難處,只是以一笑帶過,既不點破,也不強求。」對,天亮了,我們該出發了。「他清了清喉嚨,似乎想趕走才上心頭的糾葛。」今天想去哪里?「她問。」淡水。「他突然說道。」那在台北耶!「她驚道。」我知道。「」那你還--「」我想看一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學校,將你教得這麼慧黠。「他的雙瞳再次充滿了火花。」你怎麼知道我--「」我想知道的事,沒有一件能逃得過。「他笑著打斷她。
她又淺喟了聲。」因為有錢對吧?「」不盡然?
「不盡然?」
「還得有--」他指著自己的心口。
「你--」她有些哽咽,旋即抑住靶動,「這不符合你的規定哦。」她玩笑道。
「現在游戲規則改變了。」他再次盯著她的墨綠色晶瞳,若有所思。
「別改。」她連聲制止。
「你不喜歡?」他逼近。
「我--不是不喜歡,而是水手不再是水手,水手會不快樂的。」她認真地說。
「你--為什麼不學學那些女人?」他又惱又感動。
「我現在宣布,在我面前不準提閑雜人等,否則我會變成那些女人,讓你倒盡胃口。」她似假還真地回應。
他卻再次苦笑出聲。「你喲!我該拿你怎麼辦?」
「順其自然。」她簡單地回道。
「好,好一個順其自然!」于是他掏出手機……「喂,洛基,訂三張回台北的機票,然後直奔淡水。」
淡水的夕陽,晚霞滿天。
藍渥特與安醮兒一直和洛基維持一定的距離,走在淡江人最愛的宮燈路上,由高處眺望遠遠的地平線,誰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