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麼?"沙士皮亞防心未除。
"我要帶她直飛波士頓。"他輕輕地說,卻飽含力道。
"你以為你是誰?"沙士皮亞勉力穩住心神。
"讓葉兒生命變得不一樣的人。"他輕輕扯動嘴角,"而且就是現在。"
"現在?"沙士皮亞與楊醫師同時訝然出聲。
"只怕沒有隨行醫生、醫療設備,還有飛機……"楊醫生比他還焦急。
這時,急診室外倏地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十幾名冷靜的醫護人員,向他們快速地走過來。
"這不就來了。"他仍舊平靜無波地睇著逐漸走近自己的人員。
"飛機呢?"楊醫生又問,彷佛現在所見只是幻象。
"就在貴院的頂樓。"他從容以對。
"我不同意!這太冒險了。"沙士皮亞似乎也不相信眼前所見。
穆法亞卻在這時再度握住風葉兒的手,不語,卻以一種刺探的波光看著這位愛甥女至深的長者……
時間彷佛靜止了。
而他的大掌卻一再傳著溫熱至另一端的小手,彷佛宣告他才是她的守護神。
"穆先生,一切已備妥,就等病人上飛機。"為首的醫護人員向前報告。
"嗯。"他仍舊不語,只是望著沙士皮亞,大掌仍不離開葉兒的柔荑。
像一場持久戰,誰撐得久,勝利就是誰的!
其他人弄不明白穆法亞為何不動作,只是等待?
這時,他彎子,珍愛無比地在風葉兒的手背上,印下他的吻……綠色的瞳眸仍舊盯著沙士皮亞。
這時,沉睡的小手突然微微動了動。
難以言喻的驚詫與感激,旋即在穆法亞的心底激蕩著。
他牢牢地回握住她,怎麼也不肯松手。而她似乎感應到他的執著,也柔柔地與他合握。
這個小動作,讓他猛烈地想喊嚷,卻被他使盡全力壓下,因為,他與沙士皮亞的"仗"未了。
綠眸再次對上他老的,沒有退縮,也絕不退縮。
"年輕人,你小贏一回。"沙士皮亞終于放行。
"謝謝你,沒有你的首肯,雖然我依舊是贏家,但卻失去你的祝福與信賴,贏得並不光采。"窒壓在胸口的巨石,頓時消失了。
好個不形于色的驕傲大男孩!沙士皮亞搖了搖頭,苦笑。
風丫頭和他在一塊……真的討得到便宜嗎?
他就是知道,葉兒和他的交會是必然,而且也會擦出火花……
只希望這火花,不會太短暫!
※※※
波士頓
穆法亞連夜將風葉兒送到波士頓最著名的醫院治療,而這間醫院可以說是"富貴人家的就醫天堂"。
位于兩百公尺高的山頂延續而下,滿山妝美織錦楓紅,投影在湛藍的湖面,彷佛山與湖都隨著紅葉一起燃燒,不意仰頭向上探去,天際雲霧瑩幽、裊繞飄升,棉絮似地變化出無數種形態,美麗極了。
床榻上的女孩似乎仍未醒來,穆法亞也一夜未闔眼,卻讓沙士皮亞先行住進他在波士頓市郊的別墅中。
他刻意關上手機,只打了通電話給金皓天,說明自己來波士頓,其他人就完全不知他的行蹤了。
想起昨夜血泊中的風葉兒,他突然恨起手機的鈴聲……
如果不是那通電話鈴聲,她也不會如驚弓之鳥飛身疾行。如果沒有胡亂沖撞,也就不會……受傷!
他深喟了口氣,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
他又開始輕輕地撫著她的柔荑,似自問般低語︰"葉兒,你打算什麼時候醒來?"
她卻沒有回應。
他不介意。他知道昨夜繁瑣的檢查,讓她累壞了,而且失血過多,想有好精神恐怕也很難。
他索性將臉湊近她的小手,逕自來回磨蹭著……最後與她十指交錯……
突地,一句──"執子之手,與子白首"閃進了他的腦海。
他的心因為這一趟紐約行,完全迷失了。
他試圖找回平靜,卻發現他心甘情願追隨著那抹隨風飄揚的葉兒起舞……
心痛的感覺再次侵蝕他的胸口;吻,就這麼落在她的手心上
她似有所感地睜開雙瞳──
依舊俊雅卓爾的臉孔近在咫尺,她一下子不能相信眼下所見。
"是我。"他肯定地道。
她又探了探這病房的四周。
自有記憶以來,她一直與醫院結緣,只是這病房……豪華得離譜,八成是特等病房。
又是他救了她?怎麼這麼巧?
他似乎看出她的困惑,"我想我嚇到你了,所以,你──就發生車禍。我很抱歉。"他仍舊沒放開她的手。
她這才察覺自己的手被親密的鎖在他掌中,于是急于抽回,"沒關系。不過,我卻介意你乘人之危。"她暗指自己的小手被偷握的事。
他卻笑了。
這個險些在鬼門關走一遭的女孩,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她的父母究竟是如何教育她的?真是教人刮目相看。
"我這有。"他將自己的手遞給她。
她卻夸張地往後挪,"留給其他的女人吧!"
"沒有別的女人。"他篤定地說,雙眼灼熱而懇切。
她卻退縮了。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不會是……不會是對自己有麼丁點暗示吧?
探著她變化萬千的小臉,他再次淺笑,"相信吧,小葉子。"
"什麼小葉子,叫這麼親熱做什麼?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她也不知為什麼要這麼說。
頓時,他的俊容有一瞬間的凝窒,卻在下秒鐘回神,"那他叫什麼呢?"
"你管太多了。"她心虛道。
他又笑了,"因為我是你最親近的人,我不管你,小心被趕出這間伯爾得醫院。"
"伯爾得醫院?我們現在在波士頓?"她低聲驚叫。
這是全美最好的血友病專科醫院,而且勞克斯?海頓醫生更是這里最權威的主治大夫。她……在這里?
"是的。"他據實以對。
"為什麼?"她一時情緒激動。
"我是肇事者,只好這麼做。"他環胸故作輕松狀。
"你──"他是那個跟蹤者?怎麼會這樣?
那她不是自己嚇自己了?
她再看了病房一眼──這醫院的費用一定很貴,不成!
"我要出院!"她連忙低嚷。
"不行!"他如老僧入定,不為所動。
"我不想欠你這麼大的人情。"她推拒。
"你什麼也不欠我,你只要安心養病,明兒個皮亞舅舅就會過來看你。"
"皮亞舅舅?你、你──叫他什麼?"
"皮亞舅舅啊。"他又低笑。
"誰準你這麼喊他的?"他們又不是親戚。
"他啊!因為,我現在和他老人家是同居人了。"他憶及沙士皮亞首次騙他的模樣,如今用在她身上……似乎有種甜滋滋的感覺。
"老天!"她發現自己的血壓開始升高了。
"你們明明是親戚,為什麼要騙我?"他問。
"是他騙你,我可沒有!"她連忙撇清。
"沒有?"他詭譎地睇著她,"那楓葉女士的事怎麼說?還有……"他輕輕地掀開她的被單,右小腿的傷痕再現,"妖姬……你表現得很好,我很期待再次看到你表演。不過,只能為我獨舞。"
"你、你──"她用力扯下被單,"你是那晚的客人!?"老天,她到底出了什麼洋相啊!
他……他知道她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了!她……以後要怎麼"表演"呢?
他再度看出她的窘迫,又悄悄地執起她的手,"永遠躲在角色的背後,有一天會忘了哪一個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