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士皮亞卻正經的回了句︰"葉兒,紐約雖然丑態橫生,但你卻是我看過最能將陰暗面演出光明的女孩。"
"舅舅──"柔嗓倏地咽啞。
這是最好的贊美!
皮亞舅舅雖是個老頑童,但"沙士皮亞教授"卻是戲劇界最嚴格及最出色的評審。他的褒獎,勝過所有的獎項。她也希望自己能為黑暗帶來一絲光明……一如她的生命。
突然間,她想起那抹蜿蜓飄漾至心扉的儒雅身影……他正在等"她們母女"的消息,她該怎麼做?
※※※
金莎飯店的高級套房中,賈姬正點著涼菸,一肚子惱。
從沒有人敢給自己排頭吃,這個穆法亞卻擺明了給她難堪!尤其……在那兩個該死的女人相繼出現後,就沒正常過!
不行!她絕不能這麼作罷!
抓起手機,她撥下一組電話號碼。
"喂,幫我查一個人,她在出版界小有名氣,筆名叫楓葉,所有她祖宗八代的事全都給我查出來,要多少錢,你只管開!"收線後,她得意地露出陰險的笑。
這筆帳,她可是會算在穆法亞身上的!
現在,她要去做個臉,洗個澎澎澡,然後……
色誘他!
只是她沒料到自己的算盤白撥了。
※※※
曼波私人俱樂部
小型的舞台仍有著專業的陳設與布置。詭譎的燈光下,曼波漾著自信的步子走上台。
"歡迎貴客臨門。今晚的舞碼正是金先生您待別指定的妖姬,希望您與您的貴客能盡興而歸。"話輕輕落下,她迅速退下,燈光再次暗了起來,舞台上迅速彌漫起霧氣,詭魅的音樂也在這時流泄而出……
這是一場獨舞。
舞者這時從舞台的左方緩緩舞了出來,全身上下幾近半透明,雪白的肌膚被兩層炫彩的雪紗包裹住,在燈光與煙霧的交替作用,那美麗的胴體更加魅惑。
為了右小腿的跌傷疤痕,風葉兒還特別以緞帶纏成花朵,打了個結系在上方,絕美的容顏已被她用面具遮了起來,唯一露出的只有那雙眼。而她也因室內燈光昏暗,沒法瞧見今天的觀眾,也就沒有半點不自在。
貝魂的樂音在這時越來越大,金皓天湊近穆法亞的耳邊低語︰"這舞碼是專門為你選的。"
穆法亞卻沒有回應,因為他已為台上如靈蛇腰身的舞者所吸t引,每一個肢體語言都帶著邪魅的勾引,似要將人類最底層的原始勾引出來……而且在勾引的同時,卻又流露出不帶鄙陋的天真,那是很矛盾的演出,而她,卻能將它表演得到好處。
望著她那縴細的身段,穆法亞直覺這個舞者應該不是西方人,而且不是專業的芭蕾舞者。因為西方女性有著難以掩飾的寬骨架,即使再細膩的肌膚,毛細孔都隱約可見。但東方女子就不同,她們就是有一種獨特的細致。而她,渾身上下沒有芭蕾舞者勤于練舞的結實感,反而像是因喜愛而隨性起舞的業余舞者!
她給人一種──用肢體詮釋生命的感受。雖舞非舞,卻又能舞出感情,舞出舞碼中角色的靈魂。
金皓天滿意地笑了,他也認為今天這個舞者將妖姬詮釋得不錯!因為穆法亞看傻了眼。
"大腿舞來了。"他又靠近穆法亞的耳邊。
因為,這一刻,扮演妖姬的風葉兒真的將她那美麗勻稱的大腿,輕松且流暢地對準了穆法亞的胸前,在距離他一個拳頭的地方止住,這時一條水絲的彩帶,繞過他的背脊,輕輕帶往她的胸前……
若隱若現的酥胸就這麼躍入他的眼眸中……他的心突地漏跳一拍!
"我想走了。"他極力克制霍然炸開的情緒。
"不好看!?"金皓天不敢置信。
他卻不回應。
"曼波俱樂部的舞者都是一時之選,而且操行良好;曼波女士能夠排除各方壓力、獨注清流,是非常難得的。你以為她們的表演是三流的鋼管秀?"金皓天解釋道,"我不會虧待我自己及好友的眼楮的!"
美麗的胴體他見多了,卻沒有她這麼蠱惑人心的。
他看不見她的神情,但卻有種……熟悉感。
但是……他怎麼可能對一個舞娘有這種感覺?
就在風葉兒準備收回右腿時,那朵系在小腿上方的緞帶突然松了,那隱隱結痂的傷口,霍地顯露出來!
她先是一驚,旎即收回心神,迅速地回到舞台中心,繼續擺動著腰肢,像是不曾發生過任何事般。
穆法亞也是一怔,卻很快地回神,彷佛從迷霧森林中走出,一切變得清澄起來──
那個傷口和風葉兒受傷的位置一模一樣!
他一向過目不忘!何況,他對她注意的程度,早超過他的常態。
這個以作戲為樂的葉兒,會不會再一次客串演出呢?
那她知道今天的觀眾正是他嗎?
如果知道,她還願意來嗎?
這麼露骨的表演……他不想她為任何男人表演!
連他的死黨都見過她這麼──激情的演出!他的心口陡然炸開一個洞。
倏地,他抓緊扶手,不知是怒、還是惱的情緒,攪得他煩躁不穆法亞深深吸了口氣,幽幽道︰"她是誰?"
"你有興趣?"他也是一怔。
"回答我的問題。"穆法亞冷硬地道,完全不像平日的他。
金皓天卻低聲促笑,"我不知道,老兄。"
穆法亞這才轉過頭瞥了他一眼,想從他的話中找出真偽。
"曼波有個原則,絕不透露舞者姓名及一切私人資料,就是怕有人糾纏他們的舞者,鬧出難听的緋聞。"
听他這麼一說,穆法亞頓時松了口氣,但仍不悅"她"為男人表演這麼露骨的舞碼,而且還穿得這麼少……最後,他還是站了起來,"我累了,我要回去。"
"木!"他從沒見過穆法亞這麼失常且沖動的模樣!
他一向是心靜如水,八風不動,今兒個……是怎麼回事?
和"她"有關嗎?
但──他沒理由認識這個舞者啊!
連他來了幾回,也沒見過這個女孩,他又怎麼可能見過她?
穆法亞卻不解釋,逕自往外走去,金皓天也沒攔他,只是讓曼波夫人將帳單寄到他的公司,便匆匆離去。
出了俱樂部大門之後,早不見穆法亞的身影,本想撥手機給他,最後還是作罷,于是坐上自己的座車回金宅。
而穆法亞卻在金皓天離開後,從黑暗中走出來,一直望著那扇俱樂部的大門──
他要等,等那個"女孩"出來!
他想證實心中所想的"她",是否就是先前的妖姬!
※※※
曼波俱樂部的大門這時被打了開來……
一個將自己從頭到腳包裹得十分密實的女孩走了出來。
她探了探暗沉的天空,撇了撇沛唇,又搓了搓雙手,晶亮的瞳眸似在祈禱,最後,轉身走進其中一條小道里。
穆法亞的心在顫抖,像個初嘗愛情的少年……
他跟隨她的腳步走進小道中……彷佛追逐她的腳步,是他等待已久的事。
第六章
天空已如墨黑的布幕籠罩在紐約的小道中,這里往來的車人人少,連人都少得可憐。
只要是紐約人大都知道一個定律──夜晚盡量不要出門,尤其是單獨出門。如果真要出門,最好找亮一點的地方走,而且身上必須帶著幾張五元、十元美金的小鈔在身上,以防宵小搶劫時,藉以避開被暗殺的命運。
風葉兒當然明白這些基本定律;剛才曼波阿姨也曾想讓俱樂部的男性工作人員送她到停車場,但她不想麻煩別人,尤其那個男孩對自己甚有好感,她不想給他機會,因而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