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露出了調侃的詭笑,捋著紅白相間的胡須格格地笑道︰「絕色吾徒啊!想來你已經服下藥引了。哈——」
「藥引?什麼藥引?」她不明就理地盯著他老人家直瞧。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反正日後,你自當明白。」白發仙翁再度詭笑。
「師父!」她撒嬌道。
「沒用!這招留給冷霄吧!為師的任務已達成,就等你請師父喝喜酒!」他準備遁走。
「恩師,請留步。」冷霄恭謹地喚住白發仙翁。
「你和絕色相處也有一個多月了吧!怎麼還沒學到她的可愛呢?這麼硬邦邦地叫恩師,听了真不舒服。」他故意挖苦冷霄。
「恩師——」
「好了,好了,有話快說,有屁快——」他突然收口。髒話還是不要說比較好。
「不知我府中上下的人,究竟中了什麼毒?又是誰下的毒?」
「我下的毒。」他輕松對答。
「恩師?」
「我只是想叫你快點成其好事,早早回來。這招果然有用!你們——不就‘那個那個’了嗎?,」他還故意以兩個拇指互相敬禮的動作,表示兩情相悅。
「師父!你真是——為老不尊!」梅絕色扯起嗓門準備開罵。
這時,門邊閃進一個人影,她連忙住嘴,因為那個女子美若謫仙、靈氣逼人,水汪汪的大眼活靈活現。
「她是?」
「哥——」冷瑤踩著小碎步朝冷霄飛快地走來。
「瑤兒!」他露出有別于平日冷漠的笑臉迎向她。
「這該不是我的嫂子吧!」她已听下人形容過大哥一路牽著梅絕色的手的事了,以大哥的個性,若不是真的看上哪家姑娘,他是絕不可能這麼做的。
「我叫梅絕色。」她露出真誠的笑容。因為她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冷瑤。
「絕色?果然是絕色,連我都要向上蒼抱怨,沒給我像嫂子一般的容顏。」
「別這麼稱呼,我不能嫁——」
「我不準!」冷霄霍然出聲。
冷瑤笑開了口,「看來哥哥是不能沒有嫂子了。」她忙著在一邊敲邊鼓。
「師父——」梅絕色轉而向白發仙翁求助。
「不干我的事。」連忙調頭就溜。因為她的纏功很怕人的。
「哪有這種師父的?」她不平地大呼。
「我看我和你的事得私下解決。」冷霄心想,既然府上無人中毒了,現下最大的事,就是她和他的問題。
于是,他抓起她的柔荑就往自己的廂房走去。
「放開我!我不能再跟你走了!」她急呼。
他只好再次點了她的啞穴,「你的聲音太大了,要叫還是留到洞房花燭夜再叫好了。」他又附耳一來,似乎沒有察覺她乍變的小臉下方,有著不為人知的難言之隱,反而還趁機吮著她的耳垂。
只見她雙頰辣紅,胸口再次快速起伏。
「你也想我,對吧?」他還不忘調笑道,忽然覺得此刻自己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她卻只能輕喟,任他隨性而為。
冷霄攜梅絕色回到自己的廂房時,不忘將門牢牢地栓上,接著他神情嚴肅地拉她坐在桌前。
「你這是做什麼?大白天的把我鎖在這兒,別人會怎麼想?」梅絕色覺得有些不自在。
「我不管別人怎麼想,我只在乎你怎麼想。」他緊緊地握住她縴弱的柔荑,神情專注而誠懇。
「我想問你,你願意每天早上起床就看見我嗎?」他拐著彎向她求親。
心,陡地漏跳了一拍。
這是……求親嗎?
「你倒是說一句話呀!」他有些焦急。
「我……這……」她期期艾艾,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那好,就當你願意。我冷霄起誓,今生將與梅絕色同甘共苦,不離不棄。冷霄指天金證,將娶梅絕色——我至愛的女子為妻,永生永世只愛她一人。」認真而誠懇的雙目探入她的眼瞳深處。
「你……你……」她突然哽咽。
她真是何德何能,一個陰陽之軀竟然能得到放眼江湖人中龍鳳的他的青睞!
多年所受的苦,在此算是得到了補償與安慰。
但是……她……不能讓他受委屈。
她斷然打斷他的企盼,「霄,我不能承諾你。」
愛過才知情重,正因重情,所以不願見對方為她所苦。
她不是「完全的女人」,這是事實!她怎能讓他「愛」她!怎麼能?!
「為什麼?」他激動地握住她的手,用力之大幾乎捏碎了她的指骨。
「啊——」她低吟。
「對不起!為什麼?為什麼你不願意成為我的發妻?」他不能置信,「你都已是我的人,又為何不願正名?」
「霄,其實,我也盼成為你的妻子啊,只是……我……何時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我完全沒有把握,師父雖說,我已服了藥引,但……這些日子以來,我根本沒有吃過任何所謂的藥材啊!他這麼說,無非是安慰我罷了。」她實在不能自欺欺人。
「我不在乎你是否是一個陰陽人,我只在乎我要娶的是一個住在魔鬼谷、古靈精怪的梅絕色,你明白嗎?」
「你可以不在乎,但我若真正的愛你,就必須替你著想。唉!想來可笑,我梅絕色一直視禮教為無物,到終了,還是因愛而臣服于它。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尚有親娘在世,怎能如此仵逆不孝?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話落,淚已奪眶。
愛他,就該為他著想,不是嗎?
這看得冷霄痛心極了。「絕色,我不管世間禮教為何,我只要你啊!如果你不答應為我妻子,我冷霄再次起誓,今生絕不論及婚嫁,直到你應允為止。」他突然跪地朝天發誓。
「你這是何苦?」她也跟著跪了下來,並努力拉下他起誓的手。
「只是為了我的摯愛——你啊!」他將她摟近自己,聲音也有些沙啞。
早已淚如雨下的她,看著眼前這個深情的男人,除了滿心的愛意外,還有更多的歉意……
與他朝夕相守是她今生最大的願望,但身體的痼疾卻也是她此刻最大的痛。
冷霄可以不在乎這些,但他的家人可以接受嗎?
今日的他,可以立誓愛她一生,但難保他真能對自己的痼疾永不嫌棄;如果有一天他對她露出嫌惡的眼神,她肯定會受不了,倒不如現在放棄,也可免去愛過再失去的莫大痛苦。
愛,無語;離,極苦;舍,難放……
卻不能不放!
「對不起,我還是無法答應。」梅絕色強忍著心中的痛,輕聲說著。
「為什麼?」向來狂放不羈的冷霄,頓時有如受傷的猛獸發狂低吼。
「天下女子何其多,你不要再執著了。」為了斷了冷霄對自己的愛,絕色一字一字絕然地說著。「不要用這話打發我,冷霄此生只愛你一人!斷無他人。」他堅貞地立誓。
「你……」見他如此堅決,她只好狠下心推開他,「我說不嫁就不嫁!」
「你不嫁,我就不起來。」
「隨你。」說完後,她轉過身坐到床上,不再理他。
半個時辰過去了,二個人依然維持著先前的姿勢。
一個時辰過去了,冷霄依然跪在地上,雙眼直望著梅絕色。
兩個時辰過去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心疼地走上前去,「霄,起來好嗎?」
「你答應嫁給我了嗎?」冷霄滿懷希望地問著。
她無言以對。
兩人又陷入了僵局。
最後還是梅絕色打破沉默,「霄,起來吧。」
「為什麼?你金什麼如此堅持?」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傷痛,「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你師父?」
「我……」
「如果你連最深愛你的兩個人都不相信,那麼,在這世上你還能相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