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如你所願。」他不怒,反而高深莫測地睇著她,卻不忘為自己盛了一碗地瓜稀飯就扒起來,吃得好不愉快。
梅絕色反倒怔在原位。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上道」了?
照理講,他這麼上道她應該很高興才對啊!可是為什麼她的胃卻……擰痛了呢?
難道她不喜歡他這麼對自己?
不對啊!
不是她要他早吃早上路的嗎?
可是他欣然同意後,她竟沒有丁點的勝利感,為什麼?為什麼?
難不成她……不希望他如此不在乎自己?
越想越不甘心!「臭冷霄,你為什麼不替我盛碗稀飯?」她似乎是借題發揮。
「放眼天下,只有四個人可以讓我為他們盛飯,你,目前不在其中。」他氣定神閑地夾了一塊醬薰魚片,慢條斯理地放進口中,「味道挺道地的。」
「你——你——這只——」只見她花容辣紅,怒氣早沖上心頭。
「別口吐不雅之言。」他風清雲淡地挑她毛病。
「究竟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會讓你這個大人物盛飯、請安的?」她倒想听听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
和師父相處近六年的日子里,什麼大人物她沒听過、沒瞧過?!
「一位是我已仙逝的爹親,一位是我娘親,一位是我恩師,至于另一位……」他故意吊她胃口,遲遲不肯道出。
「快說,不然就別說!」前三個人自是理所當然!第四位才是重點!她顯得有些急躁。
「你真的想知道?」他還是在原地打轉。
「不說就算了!」她惱怒道。
「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話畢,一雙邪魅的勾魂眼直朝她瞟去。
「吃飯啦!」她重重喘口氣,索性自己抓起木勺盛起地瓜稀飯。
誰稀罕他盛飯?誰又稀罕當他的「賤內」?
好好的第二代神醫不當,去肖想那個「賤內」干嗎?
真是吃飽沒事干!
她用力將送入口中的地瓜當成冷霄的手,咬得稀巴爛才松口,似乎這麼做,胸口那股郁氣才能稍稍平復。
冷霄將她的表情全部收入眼中,幾乎大笑出聲。
沒想到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梅絕色,竟會為他的幾句話氣翻天。
忽然,他有些不忍,執起木勺,特別挖了一小勺稀飯準備放入她的碗中。
「別氣了,來,這一勺是為了救我性命的‘白發仙翁’所盛的。」
「不敢當。」她把飯碗挪近自己面前,不讓他盛。
「還在生氣?」唇邊的笑意似春風,拂了人一身暖。
「我怎麼敢?我既不是你的妻,更不是正宗的白發仙翁,這口飯我吃不起!」她索性將飯碗端了起來,就是不接受他的好意。
「原來,這就是女孩子耍脾氣的模樣!以前我二弟常對我說,女孩子家一耍起脾氣,真叫人吃不消,果然,聞言不如親見啊。」他又笑了。
她真的和他過去身邊的女子完全不同,個性說風是風、說雨是雨,高興的時候,連陽光都露出了笑容;惱怒的時候,仿佛周邊所有人都得跟著一起受苦。這個女子……唉!
「難道冷瑤就沒發過脾氣?」她反擊,怒上心頭,醋意橫生。
「她?難不成你吃醋?」他還真有這麼一點期待!
「我怕酸,死都不吃醋!」她白了他一眼,硬是不承認。
「瑤兒——她真是我見過脾氣最好的姑娘,天真美麗、溫柔多情,尤其廚藝更是人人稱贊,她可是多少男人垂青的對象。」他真心贊美著他的妹妹,卻讓梅絕色听得十分刺耳。
「那道口飯就留給她啊!我無福消受!」她索性放下碗,離開飯桌,「我吃飽了,咱們上路吧。」菱角小嘴還嘟得半天高。
他卻移形變位倏地來到她的身後,朝她的背脊點了一處穴道。
「你干嗎?!」她簡直惱火死了!
「那碗飯可以留給瑤兒,但是這一口飯卻是給你的。」那勺飯他還是送到她的面前,「不吃會沒有體力的,我們從這里離開,大約要到傍晚才會有客棧,你的身子會受不了的。」
「要你管!」她還在賭氣。
「當然要管,你餓死了,我找誰醫咱們世家的人?」
「原來是為了這原因!」她感到好泄氣。
「當然是為了這個原因,不過,你也別難過,我這勺飯還是喂你了,這表示你在我冷霄生命中,亦佔有一席之地。」
「不用給我戴高帽子了,我受不起。」她還是不肯吃那勺飯。
「張開嘴。」他耐心地說著。
她就是緊閉著嘴,不肯張口。
「再不張開,我可會親自喂你吃。」他故意靠近她的唇邊,一語雙關地說著。鼻端又飄來獨屬于她的旖香,驀然間,他好想……再一親若澤!
「你別亂來,我還得嫁人呢!」她故作高姿態。
他一听到她要嫁人,一顆心頓時刺痛不已,還和著三分惱怒。
她的身于他看見、撫過,她還想嫁給別人?!
她……只能嫁給他!
此念一起,他也驚詫不已。
他……從什麼時候起,將她放在這個從不讓任何女人佔據的位置?
「看什看!快放了我!」她不知死活地又補了一句。
突地,冷霄將飯喂進了自己口中,並以雷霆萬鈞的氣勢覆上她的唇……
飯喂進了她的口,糾纏再起……
她被他突來的火熱,給駭得腦袋昏茫……完全被封住的唇,好似被蜘蛛纏住的蝴蝶,怎麼也動不了;整個思想與靈魂,仿佛全被懾走了。
他的唇猛烈地攫住她的唇瓣,沒放過一分一毫地嘗著她芳唇內的所有滋味。
「你——放——」她終于覓了個空檔,不依地出聲抗議。
誰知那聲音猶似,惹得他將她更加偎近自己,吻又照下……
那股窒人的存在感與燥熱感,再次猛烈地席卷她,深刻地印在她的唇上、身上心上……
她怕……自己是逃不出他布下的情網了。
不,她不能縱容這種不合宜的行為,繼續發展下去!怎麼說,她都還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啊!「放——開!你——這個——小人。」她費勁地吼出聲。
這控訴登時如當頭棒喝,敲醒了因妒怒而來的激情。
他旋即抽身,也解開她的穴道,似在找台階下地說︰「我說過,如果你不吃,我就親自喂你。」
「你又不是我夫君,怎麼可以如此……欺負我?」被他強迫嘗過的朱唇,仿佛被烙下烙印,火一般的感覺,至今仍在燃燒,指責的聲調就更形薄弱。
「如果是呢?」他慎重地回話,雙眸淨是篤定。
梅絕色陡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說……如果他是——那是什麼意思?
他——想娶她?會嗎?
又為什麼?
是為了他「欺負」她的身子?還是……
如果是前者,那她寧可重返魔鬼谷,永不相見!
她不需要他負責!
她要的是——女人終生的企盼——一個真正愛她、懂她、疼她、惜她的人,而不是名分上的「夫君」!
也許是想通了這點,她矜淡地笑道︰「怎麼會是呢!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你還有一個瑤兒呢!」
「瑤兒?」他忽然一怔。
這個女人是真不懂?還是不願意?
不知是不服還是惱怒,他月兌口就說︰「瑤兒我當然要,至于你——別的男人也不可以踫!」他沒有言明,強佔的意味卻已十分明顯。
「你以為你是誰?」她挑釁道。
「你知道我是誰,也該知道沒有人能從我手中奪走我的東西!」他氣勢磅礡地回應。
「我不是東西!是人,而且是個不受任何人支配的人。」她冷冷地挑戰他的威信。
「我們走著瞧,現在戴好笠帽,別像只花蝴蝶到處拈花惹草!」口氣雖然不佳,他卻輕柔地為她戴上了紗帽,細心打著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