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萬萬不可。」劉子棋兮兮惶惶。
「全都退下,月牙兒、子棋你們留下。」霍地,他大手一揮,偌大的正殿中只剩下他三人。
他緩緩走下龍階,扶起感慨萬千的月牙兒,看著仍跪地上的胞弟,也一把將他扶起。
「衛國衛民、驅逐胡人,是每一個漢家子弟的責任!既然國不可一日無君,那麼我就退位,隱其名征討匈奴。」沒有什麼事可以改變他的決定,沒有!
「皇兄,千萬不可!」劉子棋再次跪下。「千萬不可。」
「我心意已決,不用再說!」堅決的波光,泛在兩潭深泊里。
自始至終,他就不曾貪戀天子之位,如今匈奴來犯、月牙兒遇害,正好給了他一個契機,「名正言順」的退位。
「退位」並不意味舍棄為國為民盡心之願;而是與繁文縟節告別,真槍實刀地上戰場殺敵!這才不枉先皇培育他成為文武雙全、智謀兼備的「仁君」!
再次望著驚愕未竟的月牙兒,希冀地問︰「我妻,你可願意隨我征討沙場、衛國捍民?」
好一句「我妻」啊!
月牙兒鼻頭一酸,對于降為「平民」的身份,一點兒也不以為杵。
「雖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夫往何處,妾永相隨。」珠淚成串,猶似掙斷的珍珠,粒粒珠圓,美,在不盡處。
劉子安笑了,滿足地笑了。
上蒼真是厚愛他啊!
自劉子安決意將天子之位禪讓胞弟子棋之後,就親自率兵遠征匈奴,重挫赫連比,關外便流傳起一首打油詩
「漢有劉安,匈奴難安,番邦稱臣。」
從此,關外太平。
只是,有一事一直引起各邦國不解,那正是「劉安」這個在漢朝不曾有過職官紀錄的人物,究竟是打哪冒出來的?
有人說,他就是前東漢皇帝,也有人說,他是性喜遍游四海、好打抱不平的游俠,因與皇族有淵源而任征戰先鋒,衛國殺敵。
還有更多離譜的流傳不斷被人傳著,不論如何,「劉安」的大名,已在短短的三年間童叟皆知,胡人顧忌。
只有遠在洛陽大殿上的劉子棋,與一直陪伴在劉安身邊的月牙兒知道真相。
至于這個視「名利富貴如浮雲」的劉安,是否與劉子安為同一人,他顯然一點也不在意。
三年後塞外
站在一望無際的高崗上,劉子安心滿意足地擁著身懷六甲的月牙兒,遠眺南方。
「你還是決定不回朝受封?」月牙兒依偎著退下戰袍,一襲青衣的丈夫。
她終于可以一償心願獨自擁有丈夫,不再與人分享。
劉子安那英氣勃發的容顏,閃著一絲吊兒郎當,「難道你不怕洛陽的鶯鶯燕燕來糾纏我?」他知道她對自己的獨佔欲。
「貧嘴。」她佯怒地輕捶著他的肩頭,「人家是正經的問你。」
「我也是正經的回答呀。」俊容還是閃著一抹輕佻。
「你——」她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別氣了,氣壞了,我們的寶貝不是變成火爆浪子,就是醋缸女娃了。」劉子安撫著嬌妻,促狹不改。
「沒個正經,這事也算到孩子頭上。」月牙兒壓根沒氣,有的是幸福的滿足感。
「我的好娘子,這里坐,讓我慎重的重復一遍,我不會再回洛陽!打從我退位給子棋時,就沒有想過再回去,衛國衛民雖然是我出使西域的理由,但真正讓我放下皇位、揮別過去的原因,卻是你。」
「相公——」月牙兒哪會不明白。
「因為你值得。」一句話道盡他對月牙兒的恩愛。
不爭氣的淚又流了出來,卻是洋溢著幸福神采。
「我能擊潰匈奴兵、重傷赫運比,也是因你之故。若不是他對你覬覦過深,只怕我不會這麼快就殲滅他。除去了他,你就永遠屬于我劉子安一個人的了。」他再度擁著月牙兒,生怕一個松手,她便會化作幻影。
「我說過,雖不能與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月牙兒堅定不移地承諾。
「好個同年同月同日死!」劉子安會心笑道,「就讓我們永永遠遠在一起。」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