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瞥見那雙古銅色手臂上,有幾道明顯的傷痕。像是被銳利的東西刮傷,也像抓傷,看得出來她並沒有為它們上藥,以致留下難看的疤印。
「莉莎,手臂上的傷口別忘了敷藥,美麗的女孩是不該讓疤痕破壞的。」尼爾森本能的提醒道。
「哦?!」莉莎這才回神將黑貓放下,輕輕地拍了拍它,黑貓心有靈犀地快速離去。
「我有隨身攜帶的外傷藥膏藥,你要不要擦一下?」紀曼菲連忙從衣領間掏出戴在粉頸上的銀鏈。
「不用了,謝謝。」莉莎神情淡然,卻用力地搓著手臂上的傷口,「它已經好了。」
明明是睜眼說瞎話,尼爾森與紀曼菲有些尷尬,卻又不便點破。
蘇菲亞像是沒事似的說著風涼話︰「看來巴西的女人是比較強壯與有‘愛心’的。」一想起莉莎矯情做作,就渾身不舒服。
「蘇菲亞,別這樣!」尼爾森直覺臉上無光,他這個妹妹就是口無遮攔。
「我——」她還想爭辯,就為再度響起的麥克風聲音打斷。
「儀式開始——」
「哥——」
「再不閉嘴,就滾回你紐約的老家!」莉莎狠厲的威脅,不禁令人懷疑,她與先前那個溫柔對待貓咪的女孩,是否是同一個人。
「你—一」只見蘇菲亞雙膜簇火、頭頂冒煙,怒不可遏。
「好了,到此為止。」尼爾森終于端出長兄的派頭,暫時震住這兩頭發了狂的雌貓。
全場忽然一片漆黑,所有火炬在剎那間被熄滅。
麥克風再度響起,那是一股虔誠又近乎囈語的沙啞聲調,宛如頌經,又像念著一成不變的咒語︰「賀西烏米拉,賀西烏米拉……」
就在沙彌亞長老念完祝祝禱文之後,原來星光閃爍的天空陡地狂風遽起,煙霧彌漫,大地一片漆黑……!
只見參與的會眾立刻跪地膜拜,口中不住地默念︰「賀西烏米拉,賀西烏米拉……」
莉莎也在這時跪了下來;而蘇菲亞終于在這股詭譎的氣氛下收斂囂張的氣焰,但仍不住地咕嘀︰「這些人在拜什麼?」
莉莎雙手合十,暗地里白了她一眼,低聲詛咒︰「無知!」
「你說什麼!你給我小心一點!」蘇菲亞齜牙咧嘴地低聲警告。
火氣加上憤恨,使她勇氣倍增,哪還肯趨于群眾力量下跪?
蘇菲亞決定給莉莎一點教訓,憤怒的情緒立時帶動肢體,才一出手卻將打算勸架的紀曼菲給絆倒在地。
「啊——」紀曼菲就這麼往地上跌了去,尼爾森見狀連忙接住她,二人同時「順應需要」跪地而坐。
群眾的情緒在不斷變化的詭幻天象中更加沸騰,就在這一片黯黑的山谷之中,突然有一道奇異光芒在轉瞬間降臨在紀曼菲的頭頂上方。
「烏啦!」沙彌亞長老那粗嘎的啞音興奮地叫著,手中的權杖直朝他們的方向指來,這時祭壇及山谷四周光明再現,每個人紛紛往他們四個人所在的方向看去,眾口喧騰,「烏啦!烏啦!」
「怎麼了?」蘇菲亞有些錯愕。
「水晶公主已經送選出來了!」莉莎更加虔誠地膜拜,和著人聲呼應追,「烏啦!烏啦!」
「是誰呢?」蘇菲亞對他們無意識的叫聲可沒興趣,只想知道究竟是誰雀屏小選。
「總之,不會是你!」莉莎哼道。
「也不會是你這只自以為是天鵝的癩蛤蟆。」蘇菲亞回應著對方的冷言冷語。
可儀的聲音這時響起︰「水晶公主已經遴選出來了。」
「烏啦——烏啦!」群眾激越的聲音幾乎沖破九重天。
台上的沙克洛夫也站了起來,兩道波光順著長老權杖方向,來到了紀曼菲身上。
「沙彌亞長老已得知來自上蒼的指示,就是——」司儀立刻靠近沙彌亞,謹慎地宣布,「就是光之所在,一身紫衣的高貴女子。」
這時探光燈立即打在紀曼菲身上。
「他……,說什麼?」紀曼菲不知所措。
群眾登時將她簇擁至祭壇前,「烏啦!烏啦!」
「不,一定弄錯了!」她想反抗,無奈人潮似海,她根本無力抗衡。
她被人群拱上祭台前,沙彌亞長老露出會心的微笑。
「孩子,就是你。神的旨意,我們永遠不知道,你只須服從。此後的十年間,你就是神所遴選的水晶公主,將與這塊大地的主宰沙克洛夫先生一起保護巴西利亞的和平。」
「什麼?」她怎麼可能留在這里!太荒謬了!
「沙克洛夫先生,麻煩你向前一步。」沙彌亞說道。
同樣處在驚訝中的沙克洛夫,此刻像個傀儡地走向紀文中。
「女孩,我現在要將這象征水晶公主權鑰的紫水晶項鏈交予你。」沙彌亞低聲地問著,「我該怎麼稱呼你?」
「紀曼菲。」她猶如被人下咒般地應答。
「好,紀曼菲,我以長老之名,將這象征水晶公主權鑰,透過巴西利亞的守護者沙克洛夫的手中交予你。」他將那串上千年的紫水晶項鏈,遞給了沙克洛夫。
沙克洛夫著魔似的接下項鏈之後,在一陣「烏啦!烏啦」的祝福中,將那水晶鏈套進紀曼菲的粉頸中。
「看來,你我將受制于它了。」他苦笑地暉著雙防迷離的紀曼菲。
她慘然一笑,四目相對中卻潛藏著相互扶持心心相照的情愫。
遠遠的後方,卻有兩抹帶著冽烈的波澤向紀曼菲無情地射來,正是先前聚光燈所在的方向。
※※※
水晶公主遴選會結束後,紀曼菲與沙克洛夫一同回到薔薇名邸。一路上兩人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奇異的心情在彼此心間不住地回蕩。
當車子駛進大門後,沙克洛夫卻將它停在一片薔薇花海的走道邊,以一種連他自己都非常詫異的溫柔聲音問著︰「想不想散步?」
他……說什麼?散步?沙克洛夫也會有興趣散步?晶彩的雙瞳閃著不可置信的疑惑,喉間猶似被胡桃鉗鉗住似的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笑了,「你一定以為我是個除了鑿礦,什麼情趣也不懂的冷漢吧?!」
「形容得真貼切。」她也笑了。
「下車吧,水晶公主。」他突然憶起他倆的「責任」。
「你不會真的相信這古老傳說吧?!」她自然不相信沙克洛夫會「感性」到相信今晚的事。
夜,讓人松卸去所有虛假的面具,花香讓人短暫忘卻塵囂煩惱。沙克洛夫突然撫弄紀曼菲胸前的紫水晶項鏈,「我是不相信,但卻不介意與你一起捍衛這塊土地。
他盯著那兩片鮮紅誘人的沛唇,激越的情緒如一波波巨濤襲進心頭,不顧一切地將她擁進了胸臆,牢牢地扣住她……
心跳如擊鼓,四肢百骸也如被挑動的琴弦顫動著,他就這麼抱著她,品茗著嬌軀的淺淺馨香,沉醉在月光之下。
紀曼菲先是一怔,繼而意識漸漸恍惚起來,像飄在一個虛幻的靜濫空間,說不出來的安態與順服,仿佛被催眠似的,這股全然不可抗拒的力量,一再使她沉入,甚至不想醒過來。
他就這麼擁著她,一語不發,安適地享受這多年來禁錮後的解放。
原來,女人的身體是可以與自己的體魄心靈這般地交融!
她讓他有種回家的感覺。
有了這層更新的認識,他將她擁得更緊了。生怕一個松手,她便如蒸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怎麼也沒料著自己會有這一天,為一個女人牽腸掛肚、為一個女人可能離去兩手足無措、為一個女人甘做他向來不齒的感性之輩。
老天,他該不是……戀愛了吧?!
「直逃避母親精心安排的「紅配綠」活動,誰知,還是陷進去,而且……陷得這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