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此次的「任務」不會太無聊。
日本可是他的家鄉,他發誓一小時之內,一定可以將紀香緹找出來,只要她還戴著那個……「東西」。
「卡」地一聲,山口嘗君打開腕上的電子手表,鏡面上立刻顯示出超小型的地圖,上面還有一個小扁點,一路往日本海移動。
山口嘗君立即駕起他的黑色小跑車,往海邊駛去。
一到海邊,遠遠只見女孩的黑色潛水衣已穿戴整齊,正背著氧氣桶往海邊走去。
「別跳!」可山口只聞一噗通墜入海的聲音。「笨女人。」他氣極敗壞地換上潛水衣,朝紀香緹「自殺」的地點投了下去。
女人!女人!全世界最不可理喻的生物,
香緹游著游著,游向一道灣溝,一種直覺警告她,這海溝底下是另一片新天地,但卻深不可測。
偏偏「絕境」總是探險者的最高挑戰。打從她一出生就愛海、戀海,對這麼難得一見的「絕境」,是很難不受誘惑的。
山口嘗君已經尾隨而至,眼見她朝死亡谷游去,驚悸不已,卻礙于距離與海水的阻隔而不靈一時喚住她,只能加速向她游去。
海溝下五十米距離有一處平台,各式珍奇魚類在紀香緹身邊悠游著,仿佛視她為它們之中的一分子。
紀香緹面對這分美、這分寧靜,不由得痴迷而心生憐愛。她嬌野的身姿,學著它們忽轉忽游、忽左忽右;臉上的表情,是喜、是歡、也是嬌,那千變萬化的表情中,似乎隱藏著女人獨有的無限歡愉與妖野。
身後的山口嘗君,忘情地端凝著她,痴了……
記得最近一次在紐約見到她時,她仍是羞答答,像株未醒的含羞草;此刻卻如池中睡蓮,春雷一響,立時綻放她天生的嫵媚與生氣。
時間仿佛在深海中靜止了。
心靈相犀的電波透過幽幽海水持續傳送著……
就在這心波高揚之際,他們的身邊突然傳來逐漸加大的滾動聲響,有如山崩地裂前的躁動不安……
「危險!」山口嘗君突然回神,飛身一挺,直朝紀香緹的身後游去。
紀香緹突然從海底奇觀中驚醒,多年的潛泳經驗告訴她,她必須盡迷離開此地!這種伴著石滾海拍的震動聲,大多是海嘯或是海中地震的前兆。她不知自己能否逃過此劫,只有奮力一游。
「香緹——」他喚得極為自然,人也游近她。
頃刻間,一聲巨響傳來,海底世界頓時崩塌,原本的平台在剎那間被震得四分五裂,身形如鮫的山口嘗君眼見數塊人頭大的土塊、海貝倒向紀香緹——
登時咚咚數聲擊在紀香緹身上、後腦勺,也植入山口嘗君的心田。
「不——」他奮力游向她,但紀香緹卻一勁地沉入海溝。
山口嘗君不加思索地游近她,一把將她從死亡谷拖了回來。
他太大意了!這是他生命中不曾有過的「污點」——讓一個完美的人在他面前受傷,甚至可能死亡!
拖著紀香緹一動也不動的嬌軀,他很自己竟因動情閃念而誤事!
為什麼會失神?
他一再問自己,答案卻如幽幽海水,擺蕩不定。
★★★
日本東京山口家宅
山口家族在日本社會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不僅在黑道上有著如盟主的地位,也是各政商名流爭相交結的對象,而它的宅第自然有別于二般平常人家。
迎面可見的是巍峨的飛檐、厚實的屋瓦,雕梁畫棟,兩套更有高大的翠竹林,亭台池閣曲折清幽。並以三進式的四合院為雛形,主屋的結構半仿造早期幕府將軍府邸的圖樣,在參天古樹的掩映下,透著一股肅穆之氣。
昏迷的紀香緹此刻正被安置在山口嘗君的臥房內,而他自己則睡在她的隔壁房間。
經過多天的急救與調理,紀香緹從一動也不動的木偶女圭女圭,漸而轉醒
秋陽高照、微風送爽,陽光還是透過掩映的枝丫射了進來,桌上不知名的白花也泛著一抹淡香,鑽進紀香緹的鼻端。
她柔緩地睜開了星眸。
「這是哪里?」她為什麼會在這里?這是她家嗎?為什麼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瞥見自己身上穿了一件雪白的日本和服,望著從胸口到和服帶邊繪著的梅花圖案,及裙擺一落枝栩交錯的梅花苞,正好輝映出她的清冽,令她內心感到一股不安。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總覺得這衣服不是她平日的穿著?望了一眼案頭上類似漢文的日文字,讀起來顯得十分生疏,為什麼?
這時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刻意壓低聲音,走在檜木的地板上。
紀香緹立時豎起耳朵,抓起榻榻米旁的銀針,屏息以待。
那人越走越近,足下的聲響不沉反輕,最後在木門外停了下來,足足有十秒鐘,對方不發一言、也不發出任何聲響。
紀香緹如臨大敵的握緊銀針,雙眸直勾著門板上的人影瞧著。
時間在彼此靜觀其變中流逝,按捺不住的一方,終于破門而入、凌空躍起。「大哥接招了!」他喝道,拳風颯颯直逼紀香緹而來。
晃眼間,她身形一晃,兩道銀針往來人衣角疾射而去,咚咚兩聲,那人已被「釘」在木門之上,尷尬中還和著驚訝。
「你是誰?」他大哥呢?
山口賀夫利落的扯上的銀針,不可思議地打探膽下美麗絕塵的女子,對這樣一個能同時擁有傲人功夫和顛倒眾生容顏的女子,他不由得產生了興趣。
「你又是誰?」呢喃的抖音流泄出的嬌態。
「我是山口賀夫,我大哥山口嘗君呢?」他撫了一下肩上一頭束成馬尾的長發,瀟灑中帶著不羈。
「山口嘗君?」紀香緹似乎不記得這個名字。
這女子真有趣,可以待在他哥從不讓女人踏入的房里,卻不認識大哥。
「這是哪里?」她怯生生地問,人也往屋角退去。
「這是山口家。」山口賀夫木咧咧地走近她。
「別過來——」尖叫聲遂起,珠淚跟著汨汨滲出,梨花帶雨,甚是惹人心生憐愛。
「小美人,別哭。」他山口賀夫的女人個個都是嫵媚橫生、笑臉迎人的;第一次見到這麼一個水柞似的女人,莫名的悸動像秋風拂過心頭。
他從不知道女人的眼淚,也可以這麼迷人!
「離我遠一點,好嗎?」紀香緹也不知自己怎麼變成這個樣兒,但她就是想哭。
「如果,我說不呢?」山口賀夫渾身流著壞貓的血液,似乎還想再睇一眼她為自己霸氣而垂淚的嬌楚模樣。
「什麼人讓你進來的?」山口嘗君突然出現在門邊,睨見紀香緹皓眸氤氳,心頭一震,口氣倏地絕冷無情。
「大哥?」山口賀夫驚道,「她是誰?」詢問中央著嘲謔,完全沒有誤闖他人房間的尷尬與不安。
「你對她做了什麼?」在他的印象中,紀香緹是個勇敢且樂觀的女人,「嚇哭」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紀香緹听見這對兄弟的對話,不禁好奇的抬起頭來,就在迎向山口嘗君的剎那,她憶起昏迷前的最後一抹記憶。
他……他們曾經見過面?好像有……又好像
不知為何,她對他竟有種連自己也說不出的……依賴感。
「你是山口嘗君?」憑借著僅存的記憶,她怯怯地向他靠近,漆黑深邃的瞳眸泛著疏離,淺淺躍上一片述蒙。
山口嘗君面對上疑惑的波光,驟變的神態不再是從容的悠然,反倒摻雜了耐人尋味的詢問光澤,「你不記得我是誰?」
多情的烏眸和惹人憐愛的美顏,訴說著無助的茫然,「好像……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