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今天的早報吧。」紀霍然激動地硬塞了一份紐約時報到她手中。
「這是……」
「看啊!」他嚷道,耐心一下子全磨光了。
葉彤接過報紙,刺目的新聞剎那間令她那雙原本絕望的眼神重新有了光彩,不禁追憶起那個她曾為他果足舞蹈的夜晚……
天地之間只有她與他,沒有煩憂、沒有忌憚,只有他倆才懂的情系在風中交流……
放下報紙,葉彤彩鑽的雙瞳潤潮了,那瑩若天星的眼光,霍地閃入紀霍然的心田,彼此相望,默默含情。
最後,她不再猶豫的投入他的懷抱……
「謝謝你——謝謝你——」哽咽的呢訴,直搗他的心肺。
紀霍然突然感到長期窒壓在胸口的磐石,神奇地融了。
「我開始嫉妒‘三星極光’了。」他心情奇佳地說著。
「為什麼?」
「為了它,你竟然選擇離開我。」憐愛的口吻繼續瑩繞著她。
「不是的。」葉彤羞澀地躲進他的胸間。
「還說不是,瞧你剛才說得多絕情。」
「環境讓我必須以冷漠絕情,來保護自己。」葉彤悸顫地說著。
「我有得是時間,你說給我听,從頭說起。例如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夜影保全公司,又為什麼獨偷‘三星極光’?要說價值,我大哥的鑽石公司那枚‘比冀雙飛’,可比它值錢多了。」紀霍然一肚子的問號,仿如爆米花在加熱中一一爆開。
「要說,就要從十年前哈林區的那個夜晚說起。」葉彤沉沉哀傷的眼浸滿了她的知覺,那是一段不忍回首的記憶。
「原來你真的就是那個半夜將我車子弄爆胎,然後再向我討價還價的小騙子?」他一直覺得她與那小女孩是同一個人,沒想到真的是。
「嗯。」她扯了扯嘴角。
「我的皮夾也是你偷的?!」他繼續瞪大眼問道。
「嗯。」
「你真的窮瘋了。」
「嗯。」她憂傷地喟嘆著說︰「其實,當時我只負責行騙,從不行竊,可是那夜你鄙夷的眼光,讓我立誓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事隔十年,說起這事,葉彤還是激動難平。
「就為了我當日的不友善,你可以記恨到現在?」太不可思議了!
「以當年我的處境,想要翻出哈林區,簡直是天方夜譚,即使有恨也該消了。可是,你永遠不會想到,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打從我出生,就被父母遺棄在哈林區的圾垃桶旁邊,由一枚硬幣決定我的生死……」呢訴中,只見淚光盈眶。
紀霍然心疼地擁她入懷,「別說了,對不起,就當它是一場噩夢,從今而後,我會、永遠保護你、愛你、尊重你。」
「不,讓我說完。」葉彤一如以往強抑狂紊的思緒,再次回首,「我的童年,就在這種人人鄙視的眼光中生存,雖然偶爾興起自尊心讓我感到難堪,但卻沒有你的厲眸指責來得深,所以當年我才會立下重誓,誓死討回‘公道’。偏巧在你走後,發生了一件極為詭譎的事,大大地改變了我的命運及持續‘恨你’的程度。」
「什麼意思?」紀霍然不知道自己的表現,會令人一恨就是十年。
「那夜忽然來一個人,他手拿著黑底金面雲彩的令牌對我說,‘只要我和他走,今後生活將永遠無慮。’一心只想雪恥的我于是同意。誰知道,一入黑風堡,才是我生命風雲變色的開端,想不記恨你,真的很難。」葉彤的心正如滾滾黃河沖擊而來,混亂不已。
「對不起,對不起。」紀霍然覺得自己的心,因她的際遇而迸裂。
她只是一徑地搖著頭,「是我自己太無知,大膽地招來撒旦如今……唉,後悔晚矣。」
「在我心中,你永遠是天使。」他安慰道,一向堅持不與邪惡共存的信條,倏地兩邊站。
葉彤輕哼,「原來你比我更天真!我已是撒旦的化身,你還執迷不悟。」
「那我就是混世大魔王。」紀霍然揚聲說著,「我們一起沉淪吧。」宣誓般地在她額頭上,重重地印上一吻,仿若鋼印,一烙成記。
真虧他有心,否則只怕……
葉彤心疼地撫他的臉龐,「要不是你拿報紙給我看,只怕今天起我就是雷門的人了。」
「什麼?」他怒吼。
「因為堡主命我將‘三星極光’取回,作為我與他獨生子雷門的結婚禮物。」她不帶感情地說。
「你當真敢這麼做?」他義憤填膺。
「沒有人敢違背黑爵士的指令。」
「可惡!」
「雷門與堡主知道我私下打‘三星極光’的主意時,都以為我對它情有獨鐘,其實不然。」彩瞳再現光澤,「我只是以它引起你的注意,以便伺機羞辱你。結果卻意外誤導他們的判斷。」
「你里是自作——」他又要罵人了。
「自作孽是嗎?你就是這張嘴太會損人了,否則我們的梁子也不會結得那麼深。」
「我很抱歉。不過,我必須感激你‘恨’了我十年,不然今天我們也不可能再見,甚至深受彼此吸引。」紀霍然暗暗發誓,日後一定得收斂烈火般的脾氣。
「紀霍然,我——」
話一出口,便被他打斷,「彤兒,你該改口了吧,叫我紀二哥或是‘然’什麼的。」
「好惡心哦。」她的「葉可珞」本質又跳了出來。
「葉可珞!」他忽然明白多變的女人實在太難掌控,只有一件事可以讓他重奪主控權!
不待她銀鈴的笑聲,傳響在這間飄散著百合馥香的房間內,吻便罩了下來並含下她的驚呼。
此時此刻他滿心洋溢著溫暖她的念頭,帶著燒灼的唇緩緩熨燙她的檀口,不斷地反覆輕吻、摩挲著……
「彤兒,我的愛——」他將她的雙腿繞至自己的腰上,打算一舉而下——
「啊——」驚痛的聲音卻在此時突兀地響起。
不對呀!他根本尚未進入她,為什麼她會驚聲尖叫?!
「啊——」葉彤再度痛苦地大叫,直覺手腕的下方,有一道道電流,排山倒海地直劈進四肢百骸,尤其以骨盆腔附近最為疼痛。
她癮苦扭曲的臉色,宛若瀕臨發狂的瘋婦,力大無比地推臘仞口漯;口地打滾、涕淚交織,淒厲的慘叫聲,持續傳達她無法承受的痛徹。
紀霍然首次感到恐懼,上前用力地抱住她,「你怎麼了?怎麼了?」
「痛……」登時,她明白了——
原來,她還是被安裝了「電流控制器」,一旦她失蹤或是任務失敗,就必須付出代價。
雷門果然騙她,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最特殊的,所以這些年,她才從不曾嘗到電擊的滋味。
「啊——」葉彤憤恨地喊出她的心痛與不滿。
听著她淒厲的吶喊,紀霍然的腦門仿佛遭到電鑽無情地鑽進鑽出,卻不忘為彼此穿好衣服對著門大叫︰「來人啊!快叫醫生!」
砰地一聲,房門立即被打開,門外站的卻不是他的手下,而是一張冷俊無疇、獨特冠世的男子。削瘦的身軀卻有如峻聳高山般肅然,凝透出一股精斂的冰寒來,嘴角卻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是個好看極了的男人。
「你是誰?」紀霍然雖然急于救葉彤,但面對「敵人」,狂獅的氣息絲毫不減。
「山口嘗君。」那人報名之後二話不說,便打開帶來的手術工具,蹲在葉彤的身邊。
「你要做什麼?」紀霍然大手一揮,二人單手對峙了起來。
「救她!」山口嘗君簡潔有力地說。
第十章
葉彤身上的遽痛,終于在山口嘗君的外科手術下獲得紓解,此刻正安靜地躺在紀霍然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