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雷門雙眼淬著毒液,嘴角噙著陰辣。
「三天!只要三天。」紀霍然丟下他的名片,輕聲細語地端視葉彤,「未婚的女孩,請問芳名?」他執起她被雷門觸踫過的手背,印上他霸氣的唇印。
宛若被灑下迷咒,她竟然沒有立即抽回手,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契合感充斥于胸,兩人的視線形成了一種磁場,緊緊膠著……
她……竟然不討厭他的烙印?!
這個發現讓她動了怒,但卻不足以消弭她「勾引」他的企圖與決心。
「我叫小彤,天邊一朵小小的彤雲。」
「好。小彤,三天後我們會再見。」紀霍然再次露出他狂妄自信的笑容。
這時霍思佳也來到他們身邊,一見美若神只的葉彤,一股強烈妒嫉猛然在心里萌芽,她卻小心翼翼掩飾不悅,低聲道︰「霍然,領班說,我們的餐桌已打理好了。」
「嗯,我們走吧。」他看也不看霍思佳就往回走。
葉彤旋即起身,幽幽地笑著,「雷門哥哥,我要去一趟洗手間。」不待他反應,就往紀霍然消失的方向走去。
她輕輕地拂過他身邊,塞了一張紙片給他,幽幽地朝他嫣笑,便不再留戀地往化妝室彎去。
她知道,他上勾了!唇角不由得流露出多年來難得一見的真切笑容。
紐約炳林區
他贏了!紀霍然的嘴角,揚散著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個叫小彤的女孩,昨日趁著擦身而過的機會,看似不經意,卻又「處心積慮」留了一張紙條在他的口袋中,上面還寫著一行字——「明天傍晚時分,紐約哈林區見!不見不散!」省了他在三天之限內將她綁架過來,活活氣死昨天那頭頂上冒煙的火車頭。
志得意滿後,獨屬于紀家人的警覺心再次升起。
這女孩的身手太好了!
好到欺近他身邊,他都不曾設防,還讓她放了張紙片。如果她有歹念,西裝口袋內放的是炸藥,那後果……
他嗅著那張帶著她芳香氣味的紙片……那是一種混合酒香、體香的危險女人香,幽幽邈邈地蠶食著他久經火煉的鋼鐵心,騷動凝聚成一團火熱,沸騰滾燙,幾乎要從他體內爆炸開來……
「該死!」他低咒著。
他是在發哪門子的神經?!單單嗅著紙片,就孟浪成這副德性;要真的踫了她,那不就如煉獄之火著身,炙熱得無以復加?
「媽的!」又是一聲怒吼。
瞄了一眼手上的名表,耙了耙被秋風吹起的長發,斜眼勾視著西邊漸沉的夕陽,「不見不散」的字條宛如咚咚鼓聲,持續地敲在他的心上。
她怎麼還不來?難道那個「火車頭」軟禁了她?
不!不可能!她不是那種女孩!
不知為何,他就是知道,沒有人管得住她,除非……她心甘情願,否則,禁得了她的身,束不住她的心,最終,只會讓對方後悔強行留下她。
就在這時,二十公尺外隱隱傳來銀鈴般的聲音。
他倏地偏過頭,朝聲音來源望去——
一身橙橘,似五彩繽紛的彩帶,披掛在葉彤骨感的身子上,雲發飛揚像希臘女妖的青絲,纏住他的視焦,耳墜正配著夸張的銀飾,皙白的四肢全戴著古銀的手鏈、腳鏈,層層疊疊、亂中有序,宛如不斷遷徙的吉普賽女郎。
那妖嬌的柔荑像在舞蹈似的向他揮著手,她淺淺地勾著唇,似以唇語說著「對不起,我來遲了」。
「為什麼一直等?」她撩著長發,銀鈴手鏈隨即發出清脆的聲音,和著她的嗓音,形成另類誘惑。這樣的開場白一點兒也不真實,卻莫名的搭調。
他竟陪著她瘋!「藝術家有一定的堅持。」卻也道盡他的執著。
她只是笑,享受被「寵」的滋味,口中輕輕哼著自編的曲子,仿佛他在不在她身邊都不重要。
紀霍然剎那間受到重大的沖擊。這個女人,不用觸模、不須撩撥,就像個發光體,源源不斷地釋出百年難得一見的舍利子,任誰接近都可感受她的靈氣。
他的腦中再次閃出各種形樣的寶石造型……
葉彤讀得出他轉動流盼下的思緒,沒由來的好想觸踫這個當年令她恨透了的五官,才一舉手,就又強令自己收回。
她在做什麼啊?
赧紅瞬間退盡,又恢復原來的粉白,「我們已經開始了嗎?」
好厲害的女孩!竟然只消一眼,就知道他在動什麼腦筋。
紀霍然笑了,「是的!那麼你打算怎麼收費?」他很懷疑她會如何出價?
既然昨日她消費得起「夢想家」俱樂部的高檔生活,再瞧她今日這身行頭,看似落拓,其實每一針、每一線及渾身叮當響的銀飾,全出自名師之手,她絕不是個「窮」女孩!她會如何索價?
「如果說,我要‘三星極光’呢?」葉彤似假還真地說著。
登時,他錯愕地睨視著她藍綠的眼瞳及眉心的紅痣,思緒硬生生地再次拉回十年前那個爆胎的夜晚……
那個小女孩也如她這樣,令人玩味不已!
「看來,是我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了。」「三星極光」葉彤說得漫不經心,似乎這只是一種試探,而非真心想強佔「三星極光」。
「如果,你能帶給我更較‘三星極光’的震撼,它就是你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卻隱然感覺出這個女人像座寶藏,值得他窮其一生之力去開采。
銀鈴的笑聲輕快的逸出,「紀二少爺,你敢饋贈,我可不敢取,我自忖沒這種啟發人心的莫大力量。但我向來不做白功,這麼著吧,你陪那些孩子玩一會兒,就當是我充當你三天模特兒的代價吧。」葉彤輕輕轉向巷道中一群穿著襤褸的野小孩。
紀霍然一見著他們,雙眉立刻挑得老高,險險蹙成一道溝,尚未宣泄滿腔嫌惡時,這群流浪兒已經蜂擁而上——
「好心的先生,讓我們為你擦個車吧。」一名黑人小孩死纏爛打地扯著紀霍然的衣袖,那白襯衫的袖口旋即烙下一塊黑印。
正當他打算開口大罵之際,又有一個小女孩像說雙簧似的合聲,「先生,就讓小黑為你服務一下嘛。」
「滾!」凌厲之聲甫落,紀霍然心中大驚。
這景象……太像十年前爆胎的夜晚!
倏地,他迎向葉彤那雙湛光四射的雙瞳,當下,他幾乎覺得她的眼與那小女孩的眼眸,是同一雙!
只是……他不相信她們是同一個人。
因為,一個窮人要走出哈林區,進而變成巨富的機會,是微乎其微的。
「別嚇壞他們,只是孩子嘛。」她說得輕如鴻毛,卻重如泰山般地指責著。
紀霍然成串的疑惑,排山倒海而來……
她這麼一個雍華高貴的女子,為何敢來沒人願意涉足的哈林區?而且還開出個奇怪的「價碼」——要他善待這群又髒又丑的孩子?!
他紀霍然一向有潔癖,要他接近那群孩子,真的是比殺了他還苦。
她……不可能這麼徹底地了解他吧?!
葉彤不容他多思慮,便轉移話題,「天黑了,我們該走了,這種地方不是你這種人應該待的。」她又拋了句一語雙關的話。
「那是你該待的地方嗎?」那雙好奇的鷹眼,犀利地刺探著她。
她但笑不語,直朝她的跑車走去。
「你上哪兒去?」攫心的烏雲悄悄爬上他的心頭。
「回去啊。你真以為我屬于這里,不怕黑夜的哈林區?」
夕陽已西下,詭誕的氤氳漸漸漫開。
「回去?那我們的事︰」他怔忡不已。
這個女人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從沒有一個女人會在見到他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內,急急忙忙地想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