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是……一樣……」譚蕎美邊說還一邊抽氣。
「我是男子漢,怎麼可能會哭……」他的嘴巴雖然這麼逞強,眼角卻滑下一道淚痕。
「笨哥哥。」譚蕎美苦著臉,但卻笑了。
「笨妹妹。」譚福葆又叩了她的額頭一下。
她嘟起嘴,佯裝生氣的白了他一眼。
「你跟我來。」他忽地又板起臉,嚴肅的命令。
她斂起笑,抹干淚,跟著他進房。「好黑,我看不到。」她皺眉埋怨。
她的話才落下,門邊驟然有了照明光源吸引她的注意。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譚福葆將事先準備好的蛋糕,點上了蠟燭,用各種他會的語言,大聲的唱著生日快樂歌,一遍又一遍,直到臘燭燒到剩一小截,他才把蛋糕端到妹妹面前。
「許願吧!一定會實現的。」
才剛止住淚的譚蕎美感動的淚又撲簌簌的滾下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他這麼說的原因,其來有自。當那晚接到傅總裁命令他到公司按小美時,他就知道,總裁和小美之間必定不尋常。
而且,之前小美曾經跟在他後頭,問了一堆關于總裁的事情。雖然,她什麼都沒告訴他這個哥哥,可是,他可是很關心這個單純過了頭的妹妹,她可是他們一家人的甜心呢!
小女孩長大了,懂得談戀愛了,而且,喜歡上的,還是人中之龍。他當然害怕這個笨妹妹受傷,可是,這是她第一次談戀愛,他不忍心剝奪她戀愛的權利。
若是有一天,妹妹受傷了,他們一家人也會幫她度過傷心時期。譚福葆真的如此天真的認為。
譚蕎美許了願,吹熄了臘燭,也切了一塊超大號的蛋糕給哥哥。
「這個給你。」他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袋子遞給她。
「咦?還有禮物?」她驚喜的打開袋子,取出一只輕巧的手機。
譚福葆抓了抓頭,不好意思的說︰「我不曉得女孩子喜歡什麼款式,這是銷售員推薦的。」這是他不久前對自己承諾的事,他忍痛拿出他一個月的飯錢,買了手機送妹妹。
譚養美的鼻頭又一酸,第一次發現自己那麼愛哭。「我喜歡,好漂亮。」
「喜歡就好……」他頻頻點頭,不停重復同一句話。
「謝謝……」她的淚嘩啦啦的,像窗外的雨。
「媽媽打了電話來,要我們今天回嘉義一趟。」譚福葆拍了拍她肩膀,極度笨拙的安慰。
「嗯……」今晚的驚喜大多,幾乎讓譚蕎美把一年份的淚一次用光。
「去睡覺吧!我們七點鐘出發。」他已經事先向傅老爺報備過了,傅老爺甚至還大方的允諾,要將那台專門接送他的賓士借給他。
「晚安。」兩人道過晚安,她便回到自己的小房間休息。
是夜,她也做了一個接一個的美夢,笑容依舊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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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蕎美使用手機的第一通電話,便是打給傅閔騫,通知他要和哥哥回嘉義的消息。
孰知,傅閔騫的答案卻令她跌破眼鏡——
「我陪你回去。」
此刻,譚蕎美和傅閔騫坐在賓士後座,譚福葆負責開車。
「總裁,冷氣會不會大冷?」譚福葆不時關注著後座兩人的動態。
他們兩個已經好到可以到對方家里拜訪的地步了?譚福葆在心中納悶著,卻遲遲不敢發問。
暗閔騫接收到譚福葆寫滿疑慮的眼神,因此,他更是表現出和譚蕎美很恩愛的假象。但他卻從未真正探索過,若換成是以往的自己,根本無需如此大費周章的達成他的目的。
由于上了高速公路後,又下起了滂沱大雨,所以他們比預計的時間,多花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終于抵達目的一棟五樓的老舊公寓。
鮑寓內,只見一位五十幾歲的婦人,極有耐心的一瓢一瓢喂食著坐在輪椅上、歪斜著嘴的男人吃飯。
「媽、爸,我和小美回來!」譚福葆咧開嘴笑著,向父母問安。
斑晏婷拭去丈夫嘴角的飯粒,放進自己的嘴中,臉上綻放溫柔的笑。
「阿晉,阿福和小美回來了,你看到了嗎?」她附在丈夫耳朵旁說道。
「呃呃呃……」譚父歪著嘴巴,吃力的搖動頭顱,表示他知道了。
「爸、媽。」譚蕎美像只小麻雀般,開心的跑過去擁抱父母。
苞在後頭的傅閔騫,目睹他們一家人團聚時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模樣,不禁涌起無限羨慕和嫉妒。
那是他不能體會的滋味,怕是一輩子都沒機會了。
斑晏婷發現屋子里還多了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器字軒昂的俊美男子。
「這位先生是……」高晏婷的話突然梗在喉頭,露出詫愕的神情,和傅祺、莊遙看到譚蕎美的表情如出一轍。
「他是我老板,也是小美的男朋……」譚福葆毫無心機的介紹傅閔騫的身份。
「哥——」譚蕎美羞紅了雙頰,忙不迭打斷哥哥的話。
暗閔騫不退縮的和高晏婷對視,最後,還是譚母調開目光,把注意力轉移到中風的丈夫身上。
「你們還沒吃飯吧?去洗個手,填飽肚子去。」譚母喂完碗中的飯,領著他們到飯廳。
「這位先生如果不嫌棄,一起吃個飯。」譚母還是客氣禮貌的邀請著傅閔騫。「鄉下地方,怕你不習慣。」
「不打擾了,我出去晃晃。」傅閔騫的態度也同樣客套疏遠。他不適合這種天倫之樂,那會致使他不時回想起不甚美滿、缺乏母愛的童年,那個形同虛設,卻人人欣羨的傅家。
他的親生母親,因為貪圖富貴榮華,懷著他跟別的男人跑了。
他的父親,好不容易覓得了真心愛他、願意鼓勵他的女人,他卻為了面子、為了挽回男人高傲的自尊,娶了一個他根本沒感覺的集團千金,拋棄了想跟他廝守一生的女人。
他叫了十幾二十年的母親,愛他的父親,卻得不到父親的心。至于那個被他父親拋棄的女人,從此消失在他父親的生命中,父親後來找過她,卻成為導致他父母吵架的導火線。
而他,成了整個事件中,最無辜的犧牲者。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注定得不到愛。
既然沒被愛過,那,他自然不懂得什麼是愛。
暗閔騫冒著雨,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的,在狹小的鄉間小路上胡亂的走著。直到天色全然昏暗,他才憑著過人的記憶,依循原來的路回到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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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是要來揭穿譚蕎美的虛偽假面具的,卻搞得自己自憐自艾起來,淋了一身濕,正發著燒躺在譚福葆的床上。
而在一旁照顧他的,除了著急的譚蕎美之外,還有一眼就認出他身份的譚母。
那張臉,和她曾深愛過的男人幾乎重疊,高晏婷豈會忘記。
尤其,他們的身份、背景那麼雄厚,她不會不知道,他就是二十幾年前她深愛的男人傅祺的獨生子。
譚母把冰毛巾交給女兒,態度不像當初那麼抗拒、反對。那是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各自發展。
她覺得她現在很幸福,知足就是幸福。
「好好照顧他,媽看得出來,他很寂寞。」眼神交錯的瞬間,譚母捕捉到他眸底的疑惑和怨慰。
譚母拍了拍譚蕎美的手,溫柔的笑了笑,便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譚蕎美靜靜的凝眠著傅閔騫,心疼的伸手欲撫平他糾結的眉心。
「不要離開……」倏地,他抓住她縴細的皓腕,低切的囈語。
譚蕎美的唇邊浮現笑意,她回握他溫度過高的大掌,放在頰畔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