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震不理會他的解釋,板著一張臉靠近他,突然拿起手上的彎刀,就這麼往他頭上招呼——
鏗的一聲,李誠信的頭被刀柄輕輕敲了一下,但見海震沒好氣地道︰「要不是知道你這兒的情形,我從門口就開始殺人了!」
「感謝海兄不殺之恩啊!」李誠信狀似惶恐,其實他心里早知海震不會對他怎麼,但自個兒也總該讓他消消氣,畢竟他的女人是在他這兒丟失的。
「你要如何賠我這樁事?」海震仍是凜著臉,口中卻大敲竹杠。
「呃,我早替賢伉儷準備好了上房,也燒了熱水,備好中原服飾,這樣算不算賠罪呢?待會兒我請佣人領賢伉儷至澡間……」
「李大人!」于曦存突然打斷他,不依地道︰「我和海震還沒成親呢!別賢伉儷賢伉儷的叫!這上房,至少也要兩間。」
「啊?」李誠信的目光望向海震,有些巴結地笑,「成親不過是個儀式嘛!你們兩人的故事傳遍鄉里,大伙早將你們看成夫妻,何況,你們一同由塞外回來,孤男寡女這麼多天……」
他的話引起了于曦存的嬌嗔,但海震卻听得很滿意,剛硬的表情終于有了些松動。
第10章(2)
「行了!」他一手扶住于曦存的腰,不理她不依的捶打,徑自做了決定。「就一間房!李誠信啊李誠信,這間上房,就算你的賠罪啦!」
當于曦存沐浴好後回到那間「上房」,海震早已梳洗完畢,穿著一襲文士裝坐在桌旁,將他勇猛外型的戾氣消去不少。
「想不到你穿成這樣,還挺人模人樣的。」她看著他的目光,帶著欣賞。
然而海震看著她的眼神,可就沒這麼簡單了。那飽含濃濃的視線,幾乎要穿透她身上薄薄的襦裙。
「過來!雖然春天都快過了,這晚上的天還涼著,你濕著頭發不好。」
海震拿著一塊白布,等于曦存乖乖地走過來後,便站在她身後溫柔地替她擦起頭發。他粗笨的手勢雖然偶爾會拉扯到她的發絲,但她仍是逸出了滿足的笑聲。
這一笑,令海震不由得往下看,想瞧瞧她的表情,然而他的角度,就這麼恰好地從她的衣領里看了進去,那一抹香肌玉膚再無遮掩,甚至連當年的箭疤,也猙獰地落入了他的眼。
「你胸口的傷,還疼嗎?」他的眼瞳是前所未有的漆黑,這其中包含了多少欲念、遐想,心疼等等情緒,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那麼久,早就不疼了。」柔荑按上了胸口,她淡淡一笑。
可是這個按胸的動作,卻擋住了大半美景,令海震有些不悅。「你的手還擱在那兒,分明還痛。」
她一听,立即把手移開,這回海震終于得償所願,無恥地看個過癮。反正她遲早是他的人,先看來預習一下也無妨。
而于曦存雖然見多識廣,能這麼接近她的人卻不多,故而不知道海震竟有如此下流的心眼。「光靠這個疤,你以後就得讓著我點,不準欺負我!」
海震啼笑皆非。「從小到大,斗嘴我可沒贏過你一回,我總不能和你比刀較技,總有一件事情要讓我佔上風吧?」
于曦存不服氣地往後抬頭,恰好對上他放肆又急色的目光,還真是「佔了上風」,不由得薄面含嗔。「你的眼楮在看哪里?」
「我只是擔心你的傷口。」他大言不慚,毫不掩飾對她的興趣。「來,我看看好了沒?」
無恥的一只手,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探進她的衣襟,輕輕撫著那已然變白的傷疤。于曦存輕輕一震,卻沒有阻止他,只是粉頰燒燙燙的,渾身也輕飄飄的。隨著海震的瞳色越來越深,他的手越來越放肆,她也越來越無法自制。
終于,海震忍不住了,孟浪地將她整個人抱起,卻是極輕極輕地將她放在床上,慢慢地解開她的腰帶、敞開衣襟,虔誠地吻上她的傷疤。
于曦存嚶嚀一聲,如何能忍受這樣的肌膚之親。兩人過往以來最親密的動作,不過是互相依偎。她以為男人的欲念就是如此,想不到當他真的打破了那層禁忌,她受到的刺激竟是這麼大、這麼銷魂,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身體里進出來似的,需要他的撫觸與愛憐,才能平息她的難耐。
「我們還沒成親……」她用盡力氣,才可憐兮兮地說出這麼一句話。
「但在他人眼中,我們已是‘賢伉儷’了!」海震深深凝視著她,說出一個深埋在心里近十年的秘密。「從你及笄的那一天起,我便在心里決定要娶你,如今只是得償所願麗。」
「你可有問過我……我願意嫁嗎?」即使已被他挑逗得心癢難耐,她還是睜著濕濡的眼眶,要和他爭個明白。
「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他索性吻住她的唇,大手更放肆地在她香軀上游移。
春宵苦短,終于有一次,海震成功地封住了她的嘴,沒有再被她駁倒,而這其中的香艷旖旎,更是不足與外人道。
過了這一晚,在前方等著兩人的,會是如何的狂風暴雨,都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此刻,他們擁有了最純粹的彼此。
海震不得不回京,因為威武大將軍府在京師,他的父母親族,也全都在京師里。
更重要的是,他要帶于曦存回家面見父母,以最風光的八人大轎迎她過門,即使回京後兩人禍福難料,他還是毅然決然地攜美歸來。
先前入長城,在甘州第一次亮出身份之後,海震回京的路上,便一直覺得有人跟蹤。他知道這是京城派來的人,更知道這是「上意」,因此他並沒有揪出這些人,反而默默地讓他們跟著,橫豎就把這些人當成保鑣。
只是他和于曦存便沒辦法沿途親熱,令海震有些煩悶而已。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入京城,兩人便被京城駐軍團團圍住,二話不說便將海震抓走,留下于曦存一人無措地靜立街頭,不知該怎麼辦。
于是,她只能求助于威武大將軍府。幸虧她與海震的故事已經傳頌天下,更幸虧她父親生前與大將軍有幾分交情,因此當她來到大將軍府時,並未受到太大的阻攔,只是將軍府里的幾位姨娘,看她的目光有些復雜難解。
她在大將軍府里見到恰巧由西南回京述職的海揚威,也得知了海震被打入天牢的消息。于是她拿出阿史那頁丸的正式文書,決定靠大將軍入宮面見皇帝。
海揚威和與于曦存談了一陣,更欣賞這位準媳婦,便留她住了一宿,隔天帶她入宮面聖。
朝會過後,海揚威領著她到御書房求見,在太監通報後,兩人得以面見聖顏。
于曦存別扭地行了一個自己都還不太熟悉的宮禮,這是臨行前大將軍交代府里那位數年前皇帝賜下的宮女教她的。
跪在聖上面前,御書房里那位卻久久不說話,于曦存也算沉得住氣,硬是壓抑住內心的好奇,別讓自己做出抬頭窺探天顏這種大不敬的事。
許久,皇上終于幽幽地開口。「起來吧!」
于曦存謝隆恩,這才抬起頭看清當今聖上的模樣。皇上年約四十許,五官方正,氣宇軒昂,即使他眉眼之間並不如何凶惡,只是站在那兒,渾身就散發出一股威嚴之氣,令人望之儼然。
在皇上開口前,任何人都是不許開口的,于是那位站在極高處的皇帝,在打量于曦存許久後,第一句話竟不是對她說的。
「海卿家,令郎的事情,你都沒替他出頭了,怎麼反倒來了個姑娘家替他說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