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愣了,「她就這麼走了?那她們為什麼吵架?」
「因為我媽說她不檢點,不溫柔,不賢惠,可能還有其他什麼更難听的話。她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人,我又不問緣由地凶了她,所以……」
「所以就這麼走了?這女孩也太任性了吧!」
「是啊,任性且高傲,正是她吸引我的地方,卻也成為我們分開的理由。我想她本來就有出國的打算吧,而我居然不知道她在大學的時候就考了托福和GRE。」
「那你後來怎麼沒找她?」
「我給她寫了幾封信,她沒有回,其實我心里也賭著氣,認為她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否則也不會這麼不負責任的就走,于是就寄了一紙離婚協議,沒想到她很爽快地就簽了。」他苦笑一聲︰「反正只是登了記,其他的什麼也沒辦,離的時候也挺方便的。」
原來,他結過婚,不不,應該還不算正式結婚,但是這又算什麼呢?
「後來我一氣之下辭掉工作考研了。」
「這跟你的工作有什麼關系?」
「賭氣吧,認為她出了國,我也不該比她差。而且,同事們都知道我要結婚,最後卻不了了之,面子上很難堪,所以想換個環境。」他看我一眼,笑著問︰「你說,這是不是個任性的故事?」
「嗯。」我重重點頭,「任性得過火了。」
「是啊。換了現在,我想我一定可以處理得更好,起碼不會讓她輕易走掉。」
「你……」我試探地問︰「很愛她?」
他想了想,點頭,「是,至少曾經是。」
「那她真的愛你嗎?」
「我不知道,她愛我的時候沒有給我理由,走的時候也沒有給我理由。她走,可能就表示不愛了吧。」
怎麼會有這種女孩呢?我無法理解,都已經決定嫁給一個人了,卻能夠輕易放棄,瀟灑地走開。她的愛情給的輕易,放棄的也輕易。我突然想到父母,也許他們就是缺乏這份瀟灑和任性,才會搞到現在這種彼此痛苦的地步。而我,竟不知道該欣賞她還是鄙視她。
「瞧我,莫名其妙地跟你說這些。」他把車頂棚放下,「冷了吧?咱們回去吧,天快亮了。」
我看著他發動引擎,嘴角缺少了那份溫暖的笑意,突然感覺很不習慣,沖動地道︰「沒關系,你可以把我當朋友,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就跟我說。」我想,一定是海夕的婚禮刺激了他,才會令他這麼傷感。
他詫異地看著我,忽而又笑了,「小丫頭!」他習慣性地伸出手,又警覺地停在半空,眯起眼楮道︰「真把我當朋友,就讓我模模你的頭發。」
「好吧。」看在他心情不好的分上。
「呵呵。」他用力揉了揉我的頭頂心,把我的短發揉的亂七八糟。
我咕噥︰「奇怪,你們干嗎都喜歡虐待我的頭發?」
他無辜地笑,「不知道,我看著你的頭發就忍不住想揉一揉。」
「哼!」我朝他做了個鬼臉。一個任性的故事,奇異地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或許潛意識里,我認為他心有所屬,對我沒有任何威脅性,所以才放心地讓他靠近我,成為無所不談的朋友。何況,他率先敞開心扉,向我展示了他的信任和真誠。
第二天離開時,老太太拉著我的手,一定要送我個紅包做見面禮,表姐幫我推托,老太太就擺出她那招牌表情和招牌話語,「我就是喜歡這孩子,就要送她紅包,怎麼著?」
怎麼著?誰能拿她怎麼著?我只好乖乖地收了。
上了車,我打開一看,里面包著二百塊錢。我直覺地看向寧海辰,他淡淡地笑,一副不關我的事的模樣,可我知道一定是他搞得鬼。
第三章
班會結束後,團支書白震宇叫住我,「秦沐陽,三好班級的申請麻煩你幫忙起草一下吧,我把要求再跟你說一遍,不明白的你去找輔導員問問,行不?」
「哦。」我拿出筆紙來紀錄。
陶江平嚷嚷道︰「白大俠,又欺負我們家沐陽了,你自己怎麼不寫啊?」
「我哪兒有時間啊,那邊還有個優秀團支部的申請呢。」他垮著臉,隨即又討好地笑道︰「再說了,誰不知道沐陽是咱們班,不,是咱們系的才女,能者多勞嘛。拜托拜托!」他兩手合十,打躬作揖的,把我和江平都逗笑了。支書這人挺逗的,長了一張女圭女圭臉,走到哪兒活躍到哪兒,像一只活蹦亂跳的大蝦,同學們都很喜歡他,所以給他起了個綽號叫白大俠(白大蝦),他自己還挺得意的,答應得可順了。
「沒關系的,都是班級里的事,你說吧,什麼時候要?」
「下星期一。」他習慣地伸手拍我肩膀,大聲道︰「真夠意思,哇呀!」
我反射性地躲開,害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疼得哇哇大叫,委屈地瞪我。我連忙道歉,江平那邊卻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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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終于把草稿搞定了,望著臉盆里滿滿的髒衣服,我頭痛地申吟一聲,表姐那邊還催我快點過去呢。
一開門,表姐便問︰「怎麼這麼晚?」
「忙著寫三好班級的申請呢,我剛把衣服泡上,還沒來得及洗就過來了。」
「傻丫頭,拿這兒來洗啊,用洗衣機多方便。快來看,海夕的結婚照洗好了,你看你化了妝之後多上相。」
潔兒獻寶似的舉著一張照片給我看,道︰「這張,這張,小姨先看這張,我們投票選舉過了,都說這張照得最好。」
「我看看。」我接過來,是我跟潔兒的合影,背景是婚車,「普普通通麼,我沒看出有什麼特別啊。」我又撿起別的來看,感覺都差不多。
「哼!」潔兒噘嘴,「小姨真不會欣賞。」
門鈴響了,我去開門,寧海辰站在門外,露出熟悉的笑容,「嗨,就差我一個了?」
表姐道︰「怎麼一個比一個晚啊。」
他道︰「洗衣服來著。」
「看你們這兩個傻子,有現成的條件都不知道利用。我們那時候沒有方便條件,沒辦法,必須自己洗,否則的話我才懶得自己動手呢。你不知道,你姐夫的床單泡在熱水里都有一股烤豬頭味兒。」
姐夫急忙抗議,「你什麼時候給我洗過床單了?」
「你敢說沒有?我到你宿舍,見床單黑得實在沒法看了,就帶回去洗了,你還不認賬?」
「那是你自己願意的,我又沒要你洗。」
「得,還成了我自找罪受了,看到沒有,沐陽,將來咱找了男朋友,千萬不能給他洗衣服。」
我笑道︰「你現在見哪個女孩子給男朋友洗衣服了?我們才沒你那麼傻呢,嫁不嫁他還不一定,憑什麼給他洗衣服?」
「咦?」表姐驚道︰「現在的女孩子都是這麼想的啊!呵呵,海辰,你慘了,將來娶個不給你洗衣服的老婆可怎麼辦?」
姐夫道︰「那樣的咱不娶。」
寧海辰靜靜地看我,半晌才道︰「沒嫁之前不給洗,沒說嫁了之後也不給洗啊。」
潔兒插進來道︰「啊呀別說這個,哥哥你先看我的照片,你說小姨是不是這張照得最漂亮?」
寧海辰拿起一摞來看,最後點頭道︰「是啊。」
我疑惑道︰「奇了,為什麼你們都說這張好看,我覺得都差不多麼。」
「嗯——」寧海辰再仔細看看,道︰「因為這張你笑得最自然,就像這樣……」他嘴角上翹,露出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