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語一句句傳入耳里,令杜如墨好不容易沉澱的心思又澎湃起來。昨夜皇上一番長談,她雖知道了一些內情,但心里的疙瘩仍在。
還沉浸在思緒中,突然出現一位衣著華麗、貴氣逼人的麗人,直直地走到她面前,令她不得不正視。
「顧小姐?」她防備的退了一步。
「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顧心蘭已知杜如墨是女兒身,但卻對她仍是份男裝有些厭惡。「你隨我過來。」
橫豎這是皇宮,真有什麼隨便一叫也會有人來幫忙,杜如墨便大膽跟隨在她身後,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
由于顧心蘭一直盯著,她被看得很不自在,索性開門見山地問︰「顧小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找你,是想談關于容之的事。」顧心蘭的態度仍舊驕傲,不過過去那種跋扈囂張之氣已減了許多。
最近李初對她的態度明顯冷淡下來,她擔心是因為二皇子起事已過,他不再對她另眼相看,自己長久的謀劃將毀于一旦,于是她決定拉攏杜如墨,否則就得將人趕走,以免雙方立于對等的立場,會對她的王妃之路造成阻礙。
「我想你能待在容之身邊這麼久,再加上他對你的態度……恐怕你們關系匪淺吧?」顧心蘭雖然極力隱藏不悅,但那微顰的蛾眉仍能看出一點端倪。「如果你願意,未來我入了寧王府,倒是可以容許你做容之的侍妾,只要你乖乖的不吵鬧。」她以一種施恩的語氣說。
侍妾?乖乖的不吵鬧?杜如墨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我不做侍妾。」
難道她想做正室?顧心蘭冷笑。「那你就自己識想些,不要破壞我和世子!」
「顧小姐似乎很肯定,自己一定會嫁給世子?」因她的態度而有些不悅,便出言相激。
「那當然!彼家雖因家父的事受了一點影響,但我祖父仍是朝中呼風喚雨的右相,能與顧家結秦晉之好,對寧王府百利而無一害。」她自信地說。
杜如墨神色有些古怪。「似乎並未听說世子要娶你……」
「難道他說要娶你了嗎?」見她臉色微變,顧心蘭嗤了聲。「若是世子對我無意,他方才說不會在殿里對我百般殷勤,還擔心我不勝酒力,替我向皇上告罪,讓我能早些回府歇息!」
「他對你百般殷勤,還讓你回府歇息?」崩毀的信心尚未重建,又听她說得煞有其事,杜如墨不禁肅了臉。
「沒錯!」顧心蘭瞧她動搖得厲害,更使出殺手 ,由袖袋掏出一個錦囊,面不改色地說著謊,「他還要我將這個交給你。」她見這錦囊李初總不離身,旁敲側擊下知道此物的重要,才心生此計。
見到錦囊,杜如墨臉色隨即變得慘白,當找開錦囊,看到那枚玉印,更是被打擊得險些站不住腳。
這玉枚從李初替她贖回後,就一直放在他那里,之後即使取出來使用,也都是他收回去。一開始是由于情勢緊張,東西放在他那里比較安全,也免去泄露她是杜玉山之女的風險,而後因為兩人關系不同,她也有將玉印當成定情信物的意思,先前即使對他再灰心也未想過拿回來,想不到居然是由顧心蘭拿來還給她?
「我明白了。」深吸了口氣,她取餅玉印,「我拿了東西就走,不會再打攪你們。」
悲痛充塞胸臆,杜如墨也不管這是皇宮,不管李初還在里頭,轉身就走。現在她已經不想听那人解釋一字一句了!
第9章(1)
爆宴直至宵禁開始方休,李初帶著微醺,與寧王一道離開皇宮。此時兩輛寧王府馬車早在宮外相候,便一人上了一車。
還沒上車,李初便覺得奇怪,他左右張望之後,詢問車夫道︰「如墨呢?」
「啟稟世子,杜姑娘走了。」由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杜如墨是女扮男裝,遂而改以姑娘相稱。
「走了?」難道她先回府了?
或許是前陣子令她受了委屈,她心里還不舒服,在跟他使性子才走的吧?這一想,李初也沒太放在心上。
反正,等他結束針對顧心蘭最後的計劃,相信他和如墨又能恢復以往的關系。
「是的,約莫兩個時辰前,顧小姐離開宮宴,將杜姑娘帶到一旁談話,接著杜姑娘就離開了。」車夫說得更詳細一些。
李初听了驚得酒氣都散去大半。「顧心蘭?她和如墨談了什麼?」
「啟稟世子,小的不知!」車夫有些為難地回答,而後,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馬車,暗示他,車里有人。
眉一皺,他二話不說將車簾一掀,赫然看見顧心蘭正坐在車內,幽幽望著他。
「怎麼是你?」他臉色一沉。「如墨呢?你跟她說了什麼?」
並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她自顧自的說︰「容之,你的態度為什麼變了呢?難道家父失了勢,你就看不上我了?好歹我也幫了你建功,扳倒二皇子……」
「你真的以為你幫了我?」李初冷笑,態度和之前的熱絡大不相同。
「不是嗎?否則,何來今日的宴會?皇上如何登基?」她嘆了口氣,哀怨的搖頭。「男人都是如此薄情嗎?」
「這與你找如墨有什麼關系?」他耐著性子問。
「怎麼會沒有關系?杜如墨是你我之間最大的阻礙。你在宮變後態度丕變,恐怕與她身為杜玉山之女,立了功有關吧?但她怎麼比得上我?好歹我仍是中書令的孫女,她仍是一介平民……」
「顧心蘭,你沒有資格批評如墨!」李初冷著聲斥道。
「我怎麼沒有?她一心想攀附你飛上枝頭變鳳凰,我要她識相點快走,是替你的未來著想!你不感激我就算了,怎麼語氣這麼差呢?我們怎麼說也是一對……」過去有的優秀條件,她現在仍有,她不信留不住他的心。
雖然外人說李初對權勢不戀棧,但她相信他是在以退為進,否則誰會拿身家性命去賭,拼上所有也要協助大皇子登上帝位。
所以比起杜如墨,她才是那個可以助他實現理想的女人。
「你恐怕想岔了,我何時與你一對?」為免她又自以為是的舉出一堆例子,李初搶先道︰「你仔細想想,我可曾對你逾矩?可曾說過什麼曖昧的話?可曾給你任何承諾?」
彼心蘭一怔,「是……是沒有。但先前我每次找你,你都沒有拒絕啊!而我也親眼見到你冷落杜如墨,那不是因為我嗎?」
「那是因為你能提供情報,所以我沒拒絕你。」現在他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至于如墨,要她在你面前演戲,她是做不來的,我只好冷落她。這樣做,一方面能讓她不至于暴露在危險中,另一方面她傷心的反應,還能更取信于你。顧心蘭,戲演完了,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並不認為你真的傾心于我,你想要的只是寧王府的權勢名利。」
「你怎麼如此污蔑我的心意?」她變了臉。
「污蔑你?要不要听听你做了什麼?」李初嗤笑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來找我,只是想替顧家多留條後路,如果二皇子事成,你大可離開我並指控寧王府並謀;二皇子事敗,你同樣可以借著與寧王府的關系,保全你爹性命,甚至有功在身。橫豎你祖父仍是中書令,對顧家而言,這種安排有利無弊。」
彼心蘭白著臉,想駁斥他的話,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李初凜著臉續道︰「你透露給我的消息半真半假,一方面混淆視听,替你爹爭取機會,同時博取我的信任。透過我和當今聖上在宮里安插的密探,我們早就看出其中蹊蹺,我更知道,設計這一切的就是右相大人!我李初豈是那麼好蒙騙的?你既然想沾我的好處,那麼別怪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