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圍坐一桌,蕭囂打個指響,駕輕就熟地招呼大家。女孩子們點了薄荷酒和雞尾酒,蕭囂點RUM,其他兩位男士點威士忌,于志偉想了下,指著蕭囂對侍者道︰「Thesame.」
酒上來時,于志偉小酌一口,隨即瞪大眼楮,擰緊眉心,硬生生咽了下去。
旭陽轉頭輕咳。
蕭囂就坐在她旁邊,關切地問︰「你怎麼了?不舒服?」
「不是。」旭陽邊咳邊笑,附在他耳邊悄聲道︰「你看于志偉的表情,我敢打賭他不知道你點的RUM是甜的。」
蕭囂看過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小齊在一邊叫道︰「蕭董,你們說什麼這麼高興,說出來讓我們也樂一樂吧。」
旭陽搖著手指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說罷還故意看了于志偉一眼。
坐在她對面的阿威哄道︰「哦,知道了知道了,蕭董和林工私說悄悄話,我們听不得啊!」這些人里數旭陽和小齊的資歷最深,所以其他人並不知道蕭囂和旭陽三年前的糾葛。
旭陽這些年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隨口反駁道︰「是啊,大人講話,豈是你小小孩子能听的?」
「什麼嘛!」阿威揮臂抗議,「你不過比我早進公司兩年,年紀未必有我大呢!」
「說比你大就是比你大」,旭陽抬手阻止他接話,笑嘻嘻地,「別問我,女孩子的年齡保密。何況,我職位比你高,再多嘴,就治你個‘犯上’之罪。」
「呵呵!」大家都笑了。旭陽偏頭,發現蕭囂的嘴角只是略微上翹,眼神似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深的眸子里是化不開的凝思。待看得仔細一些,他的目光又恢復平靜,揮手叫侍者給于志偉換了一杯白蘭地。
大家聊著聊著,男士的話題自然就轉到了女人,阿威著蕭囂問︰「蕭董,都說法國是浪漫之都。你有沒有泡過法國妞?」
敏敏敲了一下他的頭道︰「你們男人滿腦子就是黃色垃圾。」
阿威哇哇叫道︰「食色性也,你沒听過嗎?蕭董,到底有沒有啊?」
蕭囂微笑道︰「歐洲女人沒有東方女人漂亮。」隨即便轉移了話題,「我學了首法國歌曲,唱給你們听怎麼樣?」
「好啊好啊。」
蕭囂起身。阿威篤定地道︰「蕭董肯定泡過,只是當著女士的面不好意思說罷了。」
旭陽看著蕭囂從樂隊手中借了一把吉他,坐到麥克風前面,他的西裝留在座位上,領帶是松的,襯衫袖子卷到臂彎處,露出健康結實的小臂肌肉。琴弦在他指下發出柔和輕快的聲音,一小段前奏之後,他低沉渾厚的聲音加入樂曲。她不覺想到三年前的他,叛逆,自戀,任性,開朗,天真,以他當時的個性,必會在巴黎街道上譜出無數瘋狂的戀曲吧?是什麼造就了今日這個成熟、穩重、親切、隨和,帶著點淡淡的憂郁的男人?難道僅僅是她當年的犀利言辭?僅僅是蕭老總的突然過逝?還是,他曾經歷過什麼令他刻骨銘心的痛苦,以至于使他徹底改變?
于志偉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听得懂嗎?這麼入迷?」她才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到蕭囂的座位上,呼出的氣息中有淡淡的酒味。
旭陽搖頭淺笑,「不懂,只是覺得意境很好。」
于志偉輕聲念道︰
「Commenosvoixbadabada
Noscoeursycroientbadabada……」
旭陽驚奇道︰「你懂法文?」
「一點點。」他微微面露得意之色,然後道出這首歌的大意--
就像我們的聲音詠唱所有一樣
我們的心深信不疑
所有的一切再度重新開始
人生再度開始
多少的戲劇
有著多少的歡喜
這說來話長
男女互相燃燒著命運的火焰
就像我們的聲音詠唱所有一樣
我們的心深信不疑所有的一切再度重新開始
人生再度開始
就像我們的聲音詠唱所有一樣
我們的心雀躍不已
我們就是擦肩而過的幸福
對你對我而言的幸福
就是我和我
她感嘆道︰「好美。」
「所以說,法國男人是世界上最浪漫的男人。」
她笑道︰「這麼看來,我應該找個法國男人談場小戀愛才不虧。」
于志偉急道︰「可是法國男人也是世界上最濫情的男人。」
「真的啊!」旭陽大笑,這人真無趣,一點玩笑開不得,她不過隨口說說,他就急得什麼似的。就算她真的想找,也得找得到才行啊!
蕭囂回來,就見于志偉坐在旭陽旁邊,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她巧笑嫣然。小齊跟女朋友半路開溜了,阿威和敏敏相談甚難,他這一曲,連半個捧場的人都沒有。他自嘲一笑,拿起桌上剩余的半杯酒,一飲而盡。然後揚起臉來笑問四人︰「還要咪什麼?」
旭陽看了下時間道︰「不早了,咱們回去吧。」她實在受不了于志偉的無趣了。
蕭囂道︰「沒關系,反正公司放你們三天假,通宵也無妨啊?」
敏敏也道︰「該回去了,太晚了我媽要罵的。」
「那好。」蕭囂拿起外套,「志偉,你開車送旭陽,我負責送他們兩個。」
旭陽微怔,靈機一動道︰「阿威,咱們倆不是順路嗎?不如你送我好了。」
阿威傻乎乎地道︰「可是我沒車啊?」
旭陽氣得敲一下他的頭,「笨!不會打車啊!我出錢還不行麼?」
「行行行。」阿威模著受傷慘重的頭咕噥,「有專車不坐,偏要自己打車。」
于志偉道︰「那我送你們兩個好了。」
旭陽急忙道︰「不用了,你跟我們的方向正相反,等于繞了整個四環一圈。」
敏敏眨眨眼道︰「要不,于工,你送我,讓蕭董送他們?」
阿威叫道︰「這樣最好。」他可不想打車,雖然林工說她出錢,但是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讓女人出錢啊!旭陽、蕭囂和于志都不做聲,算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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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阿威送到家,旭陽改坐到前座,方便指路。凌晨的街道寂靜清冷,路兩旁的銀杏樹葉都枯黃了,在晨風中飄蕩旋轉,幽幽墜落。旭陽將手伸到車窗外,想要抓住一片落葉,奈何車速太快,帶起地,風吹走了近身的一切東西。
蕭囂突然出聲道︰「別把手伸到外面,很危險。」
「哦。」旭陽收回手,搖上車窗,轉頭看他認真開車的表情,突然笑了,「想當初你騎著那輛哈協飆車,是何等的任性輕狂?‘危險’兩個字從你蕭少爺口中說出來,總是感覺怪怪的。」
蕭囂看她一眼,淡淡地道︰「人長大了,總是會變的。當年的林旭陽也絕不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想出既不傷志偉自尊又拒絕他送的方法。」
「還說呢!」她抱怨,「你說要于志偉送我的時候,我都恨不得掐死你。」
他輕笑道︰「沒這麼嚴懲吧?」
「差不多了,你不覺得他這人超級無聊?」
他挑眉道︰「那你還跟他聊得那麼開心?」
「開心?你哪只眼楮看到我開心了?那是無奈的笑容。」她加重語氣,「無奈!懂不懂?」
他頻頻點頭,「懂了懂了,你反應別這麼激烈。」
「我能不激烈麼?」她打了個冷戰,「讓我跟他單獨走一個小時,我會窒息。」
「還好,還好。」他夸張地拍一下胸口,「還好你反應敏捷,不然明天世界上就少了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了。」
她疑惑道︰「什麼少了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