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賴!」天籟已經想不出更惡劣的形容詞了,轉身就走。
狂猛的力道攫住了她的手臂,她被迅速帶進一副寬闊的胸膛,男性的冰冷的薄唇壓住她的,像暴風雨一樣襲卷口腔和感官。他緊緊地箍著她腰身,令她不能動彈,凶狠的力道幾乎扭斷她的手臂,細細的雨絲落在兩人身上,天藍色的雨傘狼狽地掉在路邊。
天籟拼命掙扎,卻不能撼動他分毫,男人和女人在體力上的懸殊,天生就注定了的。她甚至沒有機會防守,他的舌頭就已經侵入她口中,與她的唇舌激烈糾纏,強迫她給予回應。她集中所有力氣,狠狠地咬下去。隨著牙齒陷人柔軟的肉里,她感到肩頭一陣尖銳的刺痛,逼得她不得不松口。
他滴血的嘴唇離開她的,雙手還緊緊地箍著她的身體。肩頭的疼痛快吞沒了她的神志,讓她品不出口中的血腥味。她的肩膀月兌臼了。
他放開她,將她抱進車後座,踩下油門,冷冷地道︰「你最好別動,我對治月兌臼沒有經驗,要是不想在到醫院之前疼死,就乖乖躺著。」
混蛋,天下第一大混蛋!天籟在心中咒罵,可以減輕一點疼痛。從小到大,父母舍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他居然將她的肩膀扭到月兌臼。對女人動手的男人,是天下最惡劣的男人。
上好關節,醫生囑咐︰「近期之內不要用力,否則形成習慣性月兌臼就難辦了。」
「謝謝。」曲凌風扶著她走出醫院,他嘴角的血跡已經干涸,暗紅的血絲凝在古銅色的皮膚上,像一條丑陋的蟲子。
他打開車門,「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叫車。」
「別惹我發火。」他雙拳攥得死緊,像隨時會揍她。
她看了看漆黑的空無一人的街道,低頭鑽進車里。她不想明天報紙上無頭女尸案的主角是她。
曲凌風雙眼直直地看著前方,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青筋突出,好像要把方向盤拔出來。
雨水順著他額前的頭發滴進眼楮,他連眨都沒眨,突然開口︰「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憤怒到傷害女人,你是第一個。」
她沉默,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為自己剛才的卑劣行為解釋,還是指責她惹毛了他?兩者她都沒有必要回答。
「我脾氣暴躁,」他又說,「做事心狠手辣。」
他說這些做什麼?剖析自己的個性?
「但是我沒有強迫過女人。佟天籟,你讓一切都失控了。」
什麼?「她」讓一切都失控了?說來說去,反倒是她的錯?跟這種男人,沒有道理好講。她扭過頭,看著車窗外面,隨便他自言自語。
他猛地一踩剎車,車子在她公寓的大門外停下。害她被安全帶狠狠勒了一下。他不看她,冷冷地道︰「下車。」
她伸手解安全帶,一時心急反而解不開,名車的安全帶扣子都這麼緊嗎?
「快點。」他不耐煩地道,「還賴著干什麼?不怕我改變主意把你帶到我的公寓去?」
她巴不得立即跳下他的車,卻還是解不開。
他終于看到她的奮戰了,伸出手來幫她,她反射地想躲,但是狹小的空間無處可躲。「拿開你的手。」他惡聲惡氣的。
她乖乖地拿開手,將扣子交給他。啪!扣子打開了,他的手卻沒有離開她身前,靜謐的車廂內可以听見彼此緊張的呼吸聲。天籟已經抓住了座位旁邊的黑雨傘,打算他一有行動就狠狠給他一下。他的手慢慢拿開,她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突然,他雙手扣住了她的雙腕,迅速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又立即退開,盯著她一字一句地道︰「佟天籟,我發覺我無法放開你。所以,你做好心理準備,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她逃命似的沖出車門,不敢再看他一眼。
第四章
碧藍的天,溫暖的陽光,一望無際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在牧人的吆喝聲中奔跑。這一幕今天籟想起那首家喻戶曉的樂府︰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她呼吸著暖風帶來的新鮮干燥的空氣,覺得還是西北的氣候適合她。前幾天被打斷的那首曲子已經完成,她還額外根據當地的民歌創作了一首草原歌曲。昨天母親打電話過來,問她為什麼突然決定去旅行,也不跟她打聲招呼。
為什麼?為了逃避,也為了沉澱思緒。她必須承認,曲凌風嚴重影響了她,他那卑鄙的霸道的作風,他那狂猛的無休無止的糾纏,令她感到害怕。十二歲之後,她就學會了獨立思考,獨立解決事情,她知道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面對他,除了逃,她想不出其他辦法。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她看了下號碼,是範志宇。範志宇是父親生前最得意的門生,現在還在繼續父親的實驗研究,跟他認識六七年了,算得上比普通朋友略親近一點的朋友。
「喂?志宇,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天籟,你在哪里?」
「草原,尋找靈感。」
「我有件事請你幫忙。」範志字大致說了一下,是替一個公益廣告做背景音樂。父親和志宇研究的是高聚合物分解,說白了,就是怎樣處理白色垃圾,屬于環境保護的高科技分支。這次有個新的研究項目需要資金支持,所以打算做一個公益廣告,一方面喚醒民眾的環保意識,一方面獲得資金和技術支持。找她,當然是為了節約開支,天籟一直很支持父親的事業,幫個小忙不會收錢。
「好,我手邊剛好有個現成的曲子,很適合。」
「太好了,你盡快回來,我們再細談。」
「好。
回去?回那個烏蒙蒙濕漉漉的城市?
回去吧,你不可能逃避一輩子。
她跟著羊群往回走,今天晚上再听一次牧民的歌聲,再喝一次女乃茶,再騎一次馬,再跳一次蒙古舞,然後就要遠離這短暫而快樂的時光。
手機又響了,怎麼她現在才知道有這麼多人想她。
「喂?姐,你在哪兒?」天嬌濃重的鼻音傳來。
「外地。怎麼了,天嬌?」天籟的心狠狠震動了下,一向樂觀的天嬌居然哭了,千萬不要和曲凌風有關。
「姐,我好難過,我難過得要死掉了。」
「別胡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理我了,四天了,他不接我電話,不見我,姐,他真的生氣了。」
「誰?曲凌風?」他這麼快就放過天嬌了?未免太沒有耐心。
「嗯,他生我的氣了,他都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姐,我怎麼辦?」
「這不是正好,可見他對你根本無心,就此放手吧。」
「不,我辦不到,不是他的錯,是我,我不該拒絕他。」
「他向你要求什麼?」天籟有個不好的預感。
「他,他要我……」天嬌吞吞吐吐的,「要我到他的公寓去,可是我答應過你,所以,所以他就生氣了。」
丙然!
「天嬌,」天籟氣得要罵她了,「事實擺在你眼前,你還看不清楚嗎?他不要你傻傻的愛情,他要的是的快樂,得不到就惱羞成怒,得到了就該一腳把你踢開了。」
「可是,他說現在的愛情就是這樣的。我的同學也有不少跟男朋友有過那個的,姐,現在是二十一世紀。」
「二十一世紀就沒有純潔的愛情了?二十一世紀的女孩子都像你這麼盲目?天嬌,我無話可說了,你一定要往深淵里跳,我也攔不住,我就當沒你這麼個妹妹。」
「姐,姐,」天嬌哭了,「別掛電話,我求你,我不敢跟媽說,我就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