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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香港巷」,我突然有個想法,如果現在有個男人跑到我旁邊,對我說︰「小姐,陪我一晚要多少錢?」
我可能會說︰「免費。」
因為,我現在很無聊。
結果,真的有個打扮得溜光水滑的男人走過來問我︰「小姐,你寂寞麼?需要人陪伴麼?」
我失笑,兩根手指作勢要插進他上衣口袋里,他輕蔑地看了我一眼,匆匆忙忙地追尋下一個目標了。我拒絕他,不是因為我前面的想法口是心非,也不是因為我比較正經純潔,而是因為那個男人是個「鴨」。可以免費並不表示我要倒搭。如果有一天,我不是因為太無聊而去找男人的話,那麼至少要從那男人身上狠狠撈一筆。為什麼不呢?用我不在乎的東西獲得我想要的東西,太劃算了。
我拜金嗎?基本上是的!也許,我只是享樂!
走在江邊,一雙雙一對對的普通人在散步,對于習慣夜生活的人來說,十點正是消遣的好時光。所以當祁總的車停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著實詫異極了。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夜來香」女老板思思的香閨,而不是在這江邊。不過,我仍然堆起恭敬的笑容︰「總經理,真巧。」
他坐在車里,打開車門︰「怎麼沒搭車回去?」
「還早,想散散步。」
「上來吧,我送你。」
如果我拒絕,未免顯得太矯情,而那是不該在我身上出現的東西。
他看我毫無醉意,便問︰「你酒量很好?」
「還過得去。」
「有時候,我無法理解你們的謙虛方式。」
我看了他一眼,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我笑了︰「那麼我應該說,謝謝夸獎。」
他笑著搖頭又問︰「既然沒醉,為什麼不跟大家一起去卡拉OK?」
「那地方,我去不太合適。」
他驚奇地看著我︰「想不到你這麼傳統。」
「不,我是覺得,我在里面,大家難以盡興。」
他了然,過了良久,突然說︰「哪個男人娶了你,真是不幸!」
我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是惱怒以對,還是自嘲地一笑了之,最後只好很謙虛地求教︰「您為何這麼說?」
「因為你太聰明,聰明得可怕。」
是很可怕,當一個男人帶著研究的口氣說你「太聰明,聰明得可怕」時,你會不會有可怕的感覺?尤其是這個男人正值而立之年,有錢有地位,英俊瀟灑兼風流倜儻,又有些花心,不,應該說很花心。否則怎會有六個秘書和無數的女朋友呢?我的雙臂都起了雞皮疙瘩,干笑一聲,故作風趣地道︰「我當這是稱贊!」
我們相視大笑。我不知道他笑什麼,正如我也不知道自己笑什麼。他是一個可以稱得上平易近人的上司,沒有小說或電視中所表現的那種香港第三代年輕商業巨子的強悍和傲氣,也沒有那種游戲人間的不羈。他穩重、親切、瀟灑而坦率,但有時候給人感覺很深沉,有點淡淡的冷漠。這種人在內地做生意反而比狂征暴斂的人更吃得開,也許這並不是他的本性,誰知道在香港的公司他是怎樣一個上司,怎樣一個領導人?若問我為什麼對他觀察如此細致?很簡單,他是我的頂頭上司,我的職位和薪水都掌握在他手中。
身為女人,每個月總有幾天不太方便,對我來說,那簡直是生死折磨,身上不時滲出冷汗,耳朵里嗡嗡作響。抱著脹痛的肚子,我打算趁午休時在員工休息室躺一會兒。門內一陣嘈雜,好像有人在吵架。一個女人抽泣的聲音不停地說︰「紹,紹,我求你,我知道錯了,不要分手,我不分手。」
茶杯在地上摔碎的聲音︰「不,紹,求求你,你要怎麼樣都行,我讓岡田降低20%的租金,我決不再用任何公事困擾你,只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已經太遲了,Cris。」祁紹低沉的聲音傳出,「岡田先生對你很好,如果你不珍惜,將會一無所有。」
「不,我不要,我誰也不要,你知道我只是利用那些人來氣你,我只在乎你,只要你、只要你呀!」
我大皺眉頭,怎麼會這麼倒霉偷听到總經理的桃色糾紛?雖然面色蒼白得像鬼,走路還有點晃,還是要把握第一時間離開這是非之地。
休息室的門突然打開,令我無所遁形。Cris緊緊抱住他腰際,一直喊︰「不!紹,我不分手、不分手!」
我驚愕了兩秒,迅速勾起毫無血色的唇角,讓那抹虛弱的笑顯得更自然些,恭恭敬敬地道︰「總經理好。」然後搖搖晃晃地向工作區走去。只听得他冷然道︰「放手吧,Cris。」
身體里的寒氣令我機伶伶打了個冷顫,除了肚子痛,好像頭也開始痛起來。
下午,公司里沸沸揚揚地傳開︰「總經理的首席秘書Cris辭職了。有的人說她要嫁給個有錢的日本人,有人說她跳槽到別家公司,更多的人說她被我們花心的祁總經理甩了。
我嘆息著搖頭冷笑︰可憐的女人。
不知我走了什麼狗屎運,竟被點召到總經理辦公室。祁總表示要我頂替Cris的位置。
我簡直哭笑不得︰「您認為我合適?」
「為什麼不合適?」
「首先,我不漂亮;其次,我不想成為您花名冊中的一員。」
「不需要漂亮!」他坐在我對面,「我的首席秘書需要的是業務能力,Cris就是因為太漂亮才給她帶來麻煩。況且,我目前還未打算將你納入我的花名冊。」
「但是您要將我納入秘書室。」
「並不是所有的秘書都與我有友好關系。」
「友好關系?」我笑出聲,「您真含蓄。」
「不然叫什麼?有一腿?」
「還是叫‘友好關系’吧。」
他倚進沙發靠背,繼續游說我︰「你的薪水只會多不會少,你的能力只會發揮得更好不會被扼殺。如果你拒絕了,恐怕目前您的位置也不會坐太久。」
「您在威脅我。」
他笑得有些賴皮,揚著眉︰「看來是的。」
我也倚進沙發靠背,舒適地與他對望︰「您畫好了一個圈,看著我心甘情願地往里跳。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我發覺你很有趣。」
「您剛說過,不想將我納入花名冊。」
「目前是這樣,以後我不能肯定。」
「希望以後也是這樣,一直這樣。」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當然,」我聳聳肩,「有誰會與自己的衣食父母過不去,我只希望下個月領工資的時候,手感會更好。」
「你很愛錢?」
「誰不愛呢?」
「說得好,我果然沒有看錯。」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我脊背挺得筆直,我知道他的視線始終注視著我,試圖要看穿什麼,我非常不願引起這種人的興趣,但是很不幸,一切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發生了。
第二章
鮑司里的流言蜚語不堪入耳,「飛上枝頭當鳳凰」還是好听的,更多的是「祁總,不知他哪只眼楮走了神會看上她,還是她從什麼地方學了狐媚子的功夫將總經理迷住了」。秘書室的另外五位反應反而不那麼激烈,一來是因為她們直屬我管轄,二來我與祁總的相處情形她們都看在眼里,其中,茜茜和蘇菲甚至曾經試圖為我澄清,我沒感激她們,也並不憎恨那些說長道短的人,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哪有那麼多時間理會這些事?
做了他的首席秘書才知道當個大老板並不如看起來那般輕松,連于副理都時常飛來飛去,何況是這位身負兩地公司總經理的太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