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無法想象他當爸爸的情景,他自己都無法照顧了,如何要他照顧孩子、照顧她?
如果存在著彼此相愛的真感情,她會無怨無悔連他一起照顧,但因道德的責任心,因為孩子才得到他,她不要那樣空洞的婚姻愛情。
雖然闕井澤不同意她離開,但她卻堅決辭職,為他挑選一位新經紀人,完成交接工作後,她收拾行李連和他道別也沒有,便匆匆前往美國了。
闕井澤下午醒來,坐在床上兩眼放空,發呆發愣兩個小時。
雖然得知他的怪異習性,令愛麗奈很難適應,但因盲目的愛情,她也就不予計較了。
然而,這幾天他發呆放空的時間卻是越來越加長,即使睡醒離開床鋪,坐在餐桌前或客廳沙發,他也依舊兩眼無神。
「井澤,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因為戴小姐離開?」雖然他聲稱和戴方嵐只是單純的主雇、工作伙伴,但愛麗奈明顯感覺他的異樣是從戴方嵐離開後,整個人毫無精神,連跟她上床都意興闌珊。
「沒有,創作不順。」他推托道。動筷子吃起她煮的料理,卻是對日本料理有些膩了,他想吃戴方嵐煮的食物。
「你會煮海鮮面嗎?」他隨口問道,突然懷念海鮮面的滋味。
「當然會,那很簡單。」比起要精細烹調的料理,煮海鮮面算精簡了,既然他開口,她便立刻動手為他烹煮。
沒多久,她便將一碗熱騰騰的日式海鮮面端上桌,闕井澤嘗了,卻不覺輕蹙眉頭。
味道不對,他想吃的是台式海鮮面。
「怎麼樣?」見他吃得似乎不開心,愛麗奈追問著。
「嗯,很好吃。」他抬頭,對女友微微一笑,卻是言不由衷。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為什麼戴方嵐一不在,他整個人如消氣的氣球,做什麼事都不對勁。
甚至,連溫柔女友的服侍,他都無意消受。
棒天,他竟問了新來的經紀人,「你會煮海鮮面嗎?台式的。」
突如其來的問題,令新經紀人謝怡芳錯愕,先是抬頭看著老板,然後想了想似乎想到什麼,忙低頭翻著戴方嵐先前交給她的一本厚厚筆記本。
「喏,戴小姐有寫食譜,不過我不擅長下廚。」先前應征時沒說要精通廚藝呀!
闕井澤見了筆記本上的文字很是訝異,直接便從她手中抽了過來。
「這本給我。」
「啊?可是戴小姐寫了很多工作細節,我還得參考啊!」老板干麼搶她工作的筆記本,令謝怡芳一臉納悶。
「先給我,改天再COPY一份給你。」說著,他抱著筆記本便轉身上樓,只留下仍是一臉困惑的新員工。
闕井澤半躺在床上,翻著戴方嵐親手所寫下一頁又一頁的筆記,他越看心情越凝重。
伸手不禁撫拭她一字一字寫下的工整娟秀字跡,厚厚的一本筆記,除了工作、辦展覽等正事外,三分之二記錄著他生活的細微瑣事。
除了咖啡的泡法、他愛吃的餐食,寫下詳細食譜,他衣櫃里衣服的配搭方式還附上照片說明,他生活的習慣、怪癖——注記,有些細部甚至連他本人都不自覺。
他曾經靈感的來源,要她去尋找特殊的素材,她也記錄了下來,連之後完成的成品附上照片對應。
與其說這是工作筆記,更像她記錄他生活的日記,只差了她沒填上字跡的心情觀感罷了。
他看著看著思緒不禁飄忽,想著和她相處不知不覺已超過一千多個日子。
她照顧他成為一種自然的習慣,連他生病靶冒也是她逼著帶他去醫院,強迫他起床三餐吃藥。
睡著的他很難被叫醒,她多半會放任他睡到自然醒,但每次不得不叫他起床時,她總要喊道臉紅脖子粗,還得費力拉扯掉棉被,硬是將他從床上挖起來。
他並沒有起床氣,卻只是更痴呆無神,呈現失魂狀態,總讓她又急又氣,只能哇哇大叫。
想到她拉高嗓音叫喚他,那生氣勃勃的麗容,令他不禁揚唇一笑。
下一瞬,卻涌起一股落寞,令他心酸窒悶不太好受。
即使她曾盡心盡力照顧她、陪伴他,但她終究不是他的什麼人,他沒有理由能留住她,任她輕易便飛離他的世界了。
第6章(2)
「井澤!」愛麗奈叫了數次坐在床上發呆的闕井澤,甚至動手拍拍他的手臂。
「嗯?」闕井澤回神,看向她,卻難掩臉上的落寞憂傷。
「你……是不是喜歡著戴小姐?」再遲鈍她也感覺得出來,他的失神絕不是因為創作不順。
原本想當做不知情、不願提起,但他對她太冷淡了,甚至一本筆記本抱在床上看了數天,完全無視他人,讓她再也無法裝作無所謂了。
「什麼?」他驚愕地瞪眸,對她的問話很訝異。
「你其實愛著戴小姐吧?」愛麗奈其實對影響他心緒如此深的戴小姐頗為吃味,對方在的時候她並沒什麼感覺,確實直到現在才對離去的人產生敵意及妒意。
「沒有的事,你別胡猜。」闕井澤否認,卻覺得有些心口不一。
他真的對戴方嵐沒有男女之情嗎?
這幾日,他腦中,心中想的全是她的影像,沒有多余的空間、精力構思創作,連女友都晾在一旁,幾乎沒正眼瞧見。
捫心自問,他其實一直對戴方嵐有好感,卻想將這份情感界定在男女感情之上,希望是如親人般不容易生變的情感依賴。
因為這個理由,即使因意外和她發生關系,他卻試著想抹除,想恢復之前的單純。
即使不自覺仍渴望著和她再次溫存,他卻硬是壓抑那些想法,甚至轉移目標,跟另一個女人談戀愛。
只是,這個愛情跟過往的隨性戀情無異,對他的生活仍是可有可無。
盡避新女友看清他的真實頹廢本性並沒有被嚇跑,而她其實比以前交往過的對象還溫柔貼心,但他卻仍感覺不對勁,不踏實。
他內心被莫名掏空的缺角越來越大塊、越空洞,令他渾渾噩噩、食不知味。
他為此煩惱得不知所措,無法對女友坦白心情,只能去找好友傾訴。
「哈哈!」咖啡館內,听完他煩惱根源的劉玄,不禁拍額頭哈哈大笑。
「有什麼好笑的?」闕井澤白他一眼,端起黑咖啡喝一口,他真懷念戴方嵐煮的咖啡。
「老兄,虧你女友交了快兩位數了,根本是十足的戀愛白痴。」闕井澤難得向他談感情私事,劉玄不禁借機先吐槽一番。
「我從沒說自己是戀愛高手,何況我沒追過女人,都是她們追上門的。」他被塑造出的偶像型藝術家形象讓他的異性緣非常好,所以總是女人主動向他示好,而他根本不懂怎麼追女人。
「你連自己真正愛的女人是誰都搞不清楚,竟然跟個不愛的女人同居。」听到闕井澤的真心話,他其實頗替戴方嵐感到欣慰,希望好友現在醒悟還來得及力挽狂瀾。
「什麼意思?」闕井澤不禁輕蹙眉頭。
「連日本女人都看出你的心有所屬了,你還否認個屁。」虧他是天才型的藝術家,竟對自己的感情遲鈍到不行。
「你心中愛的是方嵐,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抗拒不承認?」明明早已是彼此相愛的一對,卻要莫名的追逐折磨。
「我……」闕井澤想再度否認,但面對好友他卻說不出口了。
他愛著方嵐,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卻是在她離開後,他才深深感悟。
失去她,他的人生變得毫無生氣、空洞虛浮。
「我想……我是愛小嵐,因為不希望她成為我其中一任女友,輕易便如過往雲煙,所以才故意漠視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