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逍,我全听到了!」聲音這麼大,連外頭的人都听得到吧?花漾覺得手好癢。
他住嘴,眼皮一跳,趕緊把小家伙抱高。「來!你不是要喂他吃飯嗎?我抓住他了,你快喂吧。」開玩笑!他女人的手勁簡直可以捏碎他的骨頭,他可不想再被她捏一次。
瞄了他怕怕的好笑表情一眼,她忍著笑,開始將一匙一匙的飯喂進小隆嘴里。
小隆似乎有點兒敬畏這位舅舅,所以一被他抓住就不敢亂動,乖乖合作地一口口把飯菜吃光。
終于完成喂小孩的任務,花漾笑著松了口氣。
「好了,我去把你的飯菜端過來,你先陪他一下。」沒忘記還有這位大人得填飽肚子,她立刻跑去廚房。
不過,等她把慕容逍的飯菜準備來,廳里除了他和小隆外,本來去園子散步的慕容伯伯也回來了。
慕容盛顏正逗著外孫玩。
「小漾,你和逍兒有沒有打算好要生幾個娃兒讓爹抱了?」不經意似地抬頭笑問她。
手一抖,花漾捧著的湯碗差點滑下。
另一只大手立刻穩穩地接住它——慕容逍神情自在閑適地把它放在桌上,其它的飯菜,他也自動從端盤上移過來。
「……呃……伯伯……」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臉紅,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怎麼還叫伯伯?從現在開始叫爹吧!多叫兩次就會習慣了。」慕容盛顏一臉慈祥隨和,但對這稱呼似乎還頗堅持。
「喔,好……爹……」從善如流。
「爹,我還沒和小漾談過這事。」平靜接口的是慕容逍。他已經開始在用餐了。
花漾一時不知道該是松了口氣,還是繼續緊張。他們當然不可能談過這種事,因為不久前她還期望他找到法子退婚嘛!
「嗯,我看這一趟回去,就得開始來準備你們的婚事了;親家那邊應該也差不多跟我一樣想法吧。」慕容老爺腦子里已經在轉著婚禮要用的各式清單了。
花漾可不是故意要掃他的興,遲疑了下,她還是開口道︰「可是伯伯……爹……慕容逍和郡主的事不是還沒解決?要不要……我們先把婚事緩一緩……」
「不行!」她還沒說完,父子倆竟異口同聲悍拒。
她嚇了一跳。看了看停箸抬眸瞪她的慕容逍,和差點把躺在懷里的小隆驚醒的慕容老爺。
「我沒把婚期提前已經算很忍耐了,你竟然敢說要緩婚期?」沒給她好臉色看的未來夫婿。
「我只是覺得……」據理力爭。
「小漾,我不是說過會阻止那樁婚事,你不也相信爹的嗎?」對她搖頭的未來公公。
她只好投降。「對不起,當我沒說過。」
慕容逍仍鐵青著臉。「我認為,最好的方法還是愈早把你娶進門,當上慕容家的少女乃女乃,我才能愈早安心。」
「啊!不要!」忙不迭搖頭。
「不要?」慢慢挑起眉。
頓了一下,她仍是說出想說的話。「既然婚期就訂在那一天,要是提前了,大家一定會忙得人仰馬翻;延後大家還好處理,提前了當然麻煩。」她的實際理論。
「噗」笑出聲的是慕容盛顏。不管兒子的臉色,他倒是點頭贊同。「說的也是。小漾分析得有道理。」
慕容逍一揚唇,不氣反笑了。「爹,我忽然發現,你已經在寵她了。」
點點頭,不掩飾得意。「兒子,你怎麼到現在才發現?你不會以為咱們慕容家上下只有你對小漾丫頭好吧?」
「我當然很高興。不過,你最好別寵壞她,有你這爹當靠山,我怕她會什麼都不听我的,那你叫我男人的尊嚴往哪里擺?」似真似假地警告爹親大人。
沒想到慕容老爺卻嘿嘿道︰「抱歉,你爹我向來比較疼女人,我沒法照顧到你的男人尊嚴。」
瞧這對父子斗嘴實在很精采,不過花漾還是一邊咧嘴笑著,一邊走過去輕手將慕容老爺懷里的小隆移到自己身上。「伯……呃……爹,我帶小隆去午睡,你們在這兒慢慢聊吧。」趕緊改口。她說著,抱著已經玩累睡著的孩子往後頭走去。
兩個男人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門後,這才收回視線。
互看著對方,父子倆同時會心一笑。不過下一霎,他們也立刻斂回笑,表情凝回正經嚴肅。
「我去找了媯麗,直接問她,你被迷昏在明艷寢宮是不是她搞的鬼,她承認了。」憶起和她之間的周旋,慕容盛顏額頭便陣陣抽痛。
慕容逍推開碗箸,神色冷靜冷然。「現在她倒變得誠實了。」
「說真的,我也不大適應她這轉變。若是她像以前那樣狡猾,我還容易對付,現在她愈光明正大使壞,我反而愈覺得棘手。」以前對她是全然的仇恨——殺妻之仇、暗算子女之恨,逼使他花費一半心神與她纏斗。他不否認,她成功辦到了非使他惦記著她不可——即使是那種咬著牙的惦記——而現在,面對那早該死、也果真離死期不遠的女人不同以往的策略,他反倒有些難使力接招。
「或許這又是她的另一個詭計。她在擾亂我們的方向。」對那女人的本質從未迷惑過。
雙手負在身後,慕容盛顏在廳里踱著方步。「她還明說,這事是她主動找明艷合作,目的是她要你嘗到一輩子不能和真正心愛的人在一起的痛苦滋味……她知你和小漾的事。」明白她的遷怒;連他都難以置信,都這麼多年了,她竟仍對他執著到這種地步。也許,發生這許多事,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如果當初他沒拒絕她,或許孩子的娘現在仍好好地活在這世上,但……就算時光重來,他仍是會在第一眼就愛上蘭兒,所有的不幸依舊會再次輪回吧……
他絕不後悔與蘭兒邂逅相遇,直到此刻,他仍然清晰記得心愛女人的發香、似清晨綻放薔薇的美麗雙頰,甚至只要閉上眼,就能觸模得到屬于她的晶瑩雪膚……
不,錯的不是他和蘭兒,錯的是媯麗!
慕容逍並沒有看出爹親復雜的心事與感慨。他不以為然地一哼。「所以她現在不當劊子手,改判我終生監禁了?這真是個好主意啊。」反諷。人都快死了,還盡想這些有的沒的,她都不累嗎?也許他該送她提早進棺材,好結束她勞碌的一生。
「她也明白皇上在打什麼主意,所以接下來她只要等著看好戲就夠了,」大皺其眉的慕容老爺。
沉默了好一會兒,慕容逍的黑眸卻開始閃動著愈來愈詭譎明亮的光芒。
定定看著懊惱、一籌莫展的爹親,他的唇畔泛出一縷隱幽的笑意。「既然她想看好戲,那麼我們何遂她死前的心願?」
知子莫若父,慕容盛顏回望他的眼神,立刻知道他必定有了什麼好主意。他的眉頭稍舒。「道兒,你想到什麼了?」
接下來,只見慕容家父子開始交頭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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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天,慕容逍沒回相爺府。
而這幾天,花漾倒是過得充實又忙碌——慕容三姊繼續拉著她到處玩樂、到處吃喝;至于沒和慕容三姊出去的時間,她則興致勃勃地幫忙照顧相爺府剛出生的小千金。她可沒想到,替小娃兒把屎把尿,她也能玩得這麼開心,就連一直待在屋里調養身子的慕容二姊,也放心地把娃兒交給她帶,暫時將剛請的女乃娘掠到邊去。
也就是因為日子實在少有空閑無聊的時候,所以一開始視線可及之處少了個那有事沒事就黏著她的男人身影時,她還不感覺怎麼樣,反而以為自己可以松了口氣專心做她想做的事。但第一天晚上,听說他留在宮中不回來,她也認為只是花時間在處理和郡主的事;然後第二天、第二天晚上,他繼續待在宮里毫無消息,她仍沒覺得不對勁;等到第三天過去了,在猛然驚覺自己身邊像一直少了什麼之後,她才後知後覺他竟已有三天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