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夜……是和宋四少爺過的。」他終于將兩人的雞同鴨講兜在一起。
「她昨夜……什麼?」順口說下去,但猛地察覺不對勁,沙雪瞪大眼楮。
楊珍珠和那個要邀她吃飯的宋四少爺……中原女人的動作都這麼快嗎?
腦子乍然浮現楊珍珠那可憐兮兮的形象,沙雪一時無法消化這事實。
「她什麼時候和那個人認識的?」她昨天根本就沒余力注意其它事,更別說注意楊珍珠。
「應該就是昨天。」老實說,他不是沒從楊珍珠搜尋、渴望的眼中看出她的某些企圖野心,但他也真想不到她的行動如此迅速。那傻女孩——她知道那男人是怎樣的人了嗎?
雖然他只是意外救了她一命,並沒有責任負起她往後的人生,可她若因此出了什麼事,他也難以心安。
驚訝過後,沙雪倒是冷靜得很,她睨了十耀皺眉的表情一眼,轉身面向大江。「她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在做什麼自己應該很清楚,你也不是她老媽子,管不了她那麼多。」冷眼旁觀。
十耀揉了揉自己不覺蹙深的眉。
「是這樣沒錯……」低嘆。
他只希望她不會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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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間,宋四少爺不死心地又派人來邀沙雪,沙雪同樣一口回絕。沒想到隔沒多久後,換宋四少爺親自前來。這回,坐在甲板上昏昏欲睡被打擾的沙雪二話不說,雙掌提起宋四少爺的肩就將他整個人甩到船外。
所有見到這一幕的人全呆住,但被嚇得面無人色的是宋四少爺!
「哇……救……救命啊……你……你快拉我上……上去……」被這白發魔女丟到船外,腳底下就是怒水滾滾的大江,他尖著嗓音大叫,平日瀟灑的形象早已消失無蹤。
就連十耀也沒料到沙雪會這麼做——真是又好笑又無奈,他很快反應過來地安撫一臉困倦又想揍人的沙雪。
「小雪,快放了他,要是他掉下去可不好玩了。」
而船上的船員回過神是回過神了,但懼于少主子在她手上,他們根本不敢靠近她,只不過他們的面色已經白得跟牆壁差不多了。
「這位公子……請你快勸勸姑娘把我們四少爺放回來吧!」船長簡直是哀求地對十耀請托。因為連他都看得出來,那白發姑娘的神智似乎不大清醒。他的心髒已經快被嚇停了。
沙雪直直瞪著面無人色的家伙,情緒惡劣、語氣惡劣地道︰「你再說一次你要干嘛?」
「……我……吃飯……不是……沒有、沒有……我沒有要……要干嘛……你……你快放開我……我再也不敢了……」被吊在外面的宋四少爺只余一分神智,剩下的全是驚嚇,他只恨自己沒干脆暈死過去了事。
嗚……他真的惹上魔女了!救命啊!
「小雪……」十耀輕拍著沙雪的背。他瞄了渾身抖得像篩糠似的末四少爺一眼,滿臉同情。不過,他也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他和沙雪在這艘船上的未來!看來就算他們不敢把他和沙雪丟下船,但恐怕今晚也會加足船速好盡快抵達下一個港口吧。
沙雪哼了哼,突然雙手一提,把宋四少爺從船外甩到船里,接著一拋……
「啊!」覺得自己的身子晃了晃,以為自己要被丟下船的宋四少爺大叫一聲,然後在半空眼楮翻白,真的昏死過去。
「哇!」另一群船員則一邊發出驚呼、一邊忙著跑上前伸長手去接人。
幸好,人安全地被他們接住了,眾人松了一口氣。
「快快!快把四少爺抬回房去!」船長趕緊下達指令。一群人就這樣東忙西竄地把人抬走了。
然後,亂糟糟的一陣聲響漸漸遠去、消失,甲板上再度恢復安靜。一種過度緊繃的安靜——
「那個……公子,姑娘……」身為船長不得不留下來面對這一對黑白雙煞,他也心驚膽跳得很。
「對不起,船長,給你們添麻煩了!」闖出了這麼大的禍,十耀也知道沙雪的行動是駭人了點,所以他立刻對著船長深深一鞠躬以表達歉意。
船長沒想到他二話不說就彎身道歉,他也是楞了楞。「呃……啊……沒……沒什麼啦!」本性敦厚的他忙搖手。「其實……其實我們四少爺也有不對的地方……」小聲嘀咕,就怕被其它人听見。
十耀不禁忍住笑,明白這人,也明白他的難處。「船長,你晚一點有空嗎?」他突然開口問。
「咦?」船長的眼皮又一跳,仍然心有余悸。
十耀很小聲地說︰「我請你喝酒。」
沙雪看了看這兩個忽然對望著笑起來,一副相見恨晚又像小孩子一樣的男人,她搖搖頭,知道這小子又輕易收買到人心了。
包深夜,船下濤聲洶涌。一個不安寧的夜。
微弱的呼叫聲,斷斷續續干擾她的睡夢。
原本就被艙房的悶熱和陣陣吵雜的浪濤聲弄得難以安穩入睡的沙雪,這下更是別想睡了。
陡地張開眼楮,在黑暗的艙房中坐起身,她側耳傾听外面的聲音——
丙然,有人在呼叫!但那聲音太模糊,她甚至辨不出那是男聲還是女聲。
這船上怎麼會有人在呼叫?
現在是半夜了吧?
眼楮適應了黑暗,她低頭沒發現床邊有十耀回來睡過的跡象!那小子真的去找人喝酒?
回過神,她忽然察覺那個呼叫聲消失了,心頭有些古怪,皺了皺眉,
她不再多想地套上外衣,下床朝門外去。
踏出房外,走道盡是一片靜悄悄,不過她記得聲音傳來的方向,所以沒怎麼遲疑地往左邊甲板走去。
甲板上,冷風颯颯。但這時,風也送來了那個細微卻清楚的呼叫聲。
這下,沙雪毫不猶豫地往船後方走。
天空無星無月,大地一片暗黑,不過由船艙下隱約透出的一盞燈光;已足夠讓她辨出船上大略的位置和事物,所以沒多久,她就發現了在船緣的一抹黑影。
她走近,這才看清是一個一半身體被掛在船外,眼口被蒙住,滿身酒氣,正危險地不斷在船緣上掙動的船員——這一身衣服,的確是這船上的船員。
這似乎喝醉了酒,卻不知為何被綁掛在這里的船員,嘴里仍不斷咿嗚發出聲音。
到底是誰將他綁在這里?不可能是惡作劇吧?
沙雪一時沒想到,被蒙住嘴巴的船員聲音再怎麼大也不可能傳到她房外讓她听見,她只是趕緊伸出手捉住差點翻下船的船員,也就在這時,她在他腰上模到了一條牢牢綁著他的繩索。
她又是一愣。
這是……救命繩索。果然不是要致他于死地,那就是惡作劇了?
忽然——
一個輕微的聲響使她回過神,不過她才要回頭,她的後腦勺便已受到一下重擊,接著她被人從後方用力一推……
「十耀!」頭一痛,整個人從踩著的木箱子栽出船外的她,反應不及地只能夠從喉嚨喚出這個名字。
很快地,她的頭踫到冰冷的江水,然後整個身子往水底沉。所幸,也是冰冷的水讓她原本昏沉的腦子一醒,她憋住氣,努力忽略掉腦子的抽痛,開始手腳並用往水面上游。沒多久,她終于沖出水面,用力地換了幾口大氣,好一會兒之後,她急促的喘息才漸漸平息下。而她一抬頭,很不可思議地發現大船已經遠在數百尺外了。
順流且湍急的水勢,正以極快的速度將她和大船的距離拉開。
沙雪幾乎在下一刻就知道,現在就算她再怎麼大吼,船上的人也听不到了。而且才一下子,夜行在大江上,宛如幽靈的龐然大船已經只剩下她眼中的一個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