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素襄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際遇發生,不過她心里有些驚疑。
「因為這件事太重大,我們也不敢立刻替妳下決定,所以我們請那年輕人下午再來,等我們問過妳意見再給他答復。剛才他一走,我就趕快跑來跟妳說了……」旺嬸拍拍自己的胸脯,好不容易她的激動才稍稍平復了些。老實說,她真的很替素襄高興。
夏素襄終于慢慢從震撼中回過神,「旺嬸,我想他並不知道『夏師傅』是誰吧?」她微微擰眉,思及了這一層顧慮。
「當然不知道!」旺嬸回答得毫不遲疑。她和她爺子可是誓死保守這個秘密,而那些伙計、阿嬸也全被告誡不準泄露她的身分,這一點她絕對可以保證。
「所以他更不可能知道『夏師傅』是男是女了?」夏素襄表情深遠地問道。
旺嬸一呆,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不過她毫不在意地將手一揮,「反正他家老爺也沒要求親自見『夏師傅』;而且听那年輕人說,他們是來我們這兒做生意的外地人,明天一早就要趕回鄉去了,也因此才會定了一個月這麼長的日期……唉,總之妳現在就不要擔心這個了,先答應下來吧,這樣的機會可不是常常有的,妳不好好把握難道要白白放過嗎?」哼,就算他們知道「夏師傅」是女人又怎麼樣?總不會到時候還把錢收回去,把東西退回來吧?
夏素襄在旺嬸義正嚴辭、慷慨激昂的勸言下,仍是一派地冷靜。
「那人只見過我的東西就下這種決定,您不覺得他未免太大膽了嗎?」那人是真識貨還是有錢沒處花?
旺嬸猛搖頭,「既然人家都敢冒險不怕損失了,妳還猶豫什麼?」
夏素襄仍是對這彷若天上掉下來的機遇有些懷疑,不過就像旺嬸說的,對方都敢找她了,她還怕嗎?
最後,她答應了。
想不到才送走了喜孜孜的旺嬸,她整個心思都還處在半恍惚的狀態下,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桃花笑臉忽然出現在她眼前。
她的氣息微亂,怔瞪著他。
「怎麼了?以為再也見不到我了嗎?」像逛自家院子一樣自在的商海痕,一走進她的屋子就自己找茶喝。他把茶和杯拿出來,然後拉著她一起在屋外的長椅子坐下,打算在這吹風兼談天。
夏素襄盯著這男人悠然閑適地在她旁邊喝著茶的模樣,幾乎有種兩人已經認識了很久的錯覺;也好像他們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分開過一樣,變的只是場景。
「你沒事了?」話才一出口,她就有些懊惱地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干嘛問他有沒有事?听來就像她一直記掛著他的安危似的!而且他現在這個樣子,當然是一點事也沒有,她根本是在問笨話!
「沒事。只不過差點被人押著拜堂成親兼進洞房而已……」商海痕放下茶杯,忽覺莞爾地看著她。
丙然,她立刻被挑起了好奇心,「你……為什麼?」難道是抓他們去的那位主謀小姐想對他……霸王硬上弓?!
腦海中無法控制地浮現這男人被人硬押著成親洞房的畫面,一串笑意忽然像泡泡一樣冒出了她的身體,再看著那張俊美若桃花的臉,她終于再也忍不住地「噗哧」笑了出來。
商海痕的眼楮卻是奇詭地一亮,凝視著她在他面前第一次笑得如此開懷的臉,他的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邪佻笑痕。
如果他現在就動手把她擄上船,她一定不能怪他--誰教她的笑竟有讓他產生沖動的本事!
不過……他本來在昨晚就想拐她上船,只可惜被她逃開了。
「答應我一件事。」他忽然朝她慎重地攏起眉。
「……啊?什麼?」在他炯亮得過分的凝視下,夏素襄忙不迭地斂去了笑意,但一時還跟不上他不知道跳到哪里去的思緒。
「別對其他男人露出這樣的笑。」他伸指輕托起她的下巴,微笑柔聲地道。
他的觸踫,讓她的肌膚像被火燒了似,她下意識地想轉頭避開他的手,「我……為什麼要答應你這種事?」她極力克制住她過快的心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維持平穩。
怎麼?她的笑又干他何事了?
商海痕不吝惜告訴她答案和後果,「因為妳的笑容太艷魅、太勾人,因為男人看了妳的笑只會想做一件事……」他湊上前,吻住了她豐潤性感的唇。
夏素襄大驚,雖然她已經反應不慢地推開他,但,她的唇仍是印上了屬于他的氣息。
「你……你怎麼可以……」以手背用力擦著自己的唇,她又惱又羞地瞪著他。
他到底把她當什麼了?一個隨隨便便的女人嗎?
可惡,害她連帶地想起昨天他也對她做過同樣的事!
商海痕可一點也沒有想要懺悔的樣子,他仍是坐在原地,慵懶迷人地對她微笑道︰「這樣妳就了解不能隨便對其他男人笑了吧?」
夏素襄咬緊牙根,不敢相信這男人竟如此無賴!「你的意思是其他男人不包括你?」
商海痕卻很認真地點頭道︰「對。」
「你這……」
「昨天遇上妳之前,我就知道有人在跟蹤我。我認出跟蹤我的人是誰,本來想詐敗讓他們綁走,再看他們究竟要搞什麼鬼,可沒想到妳會過來救我,所以只好稍稍改變計畫,讓他們連妳也一起綁了……」商海痕忽然開始聊起昨天綁架事件的始末,而這也讓本來想要發泄惱怒的夏素襄突然無可發泄,只好一邊瞪著他,一邊豎起耳朵听他說。「……雲鳴一直暗中跟著我,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行事。我要他先救妳出來,其實是怕妳有機會找到辦法逃出來,接著會想救我,亂了我的計畫。」如果他有這麼好綁,那他早死過十萬八千次了。
「亂了你想跟那位小姐拜堂成親的計畫?」夏素襄心里明白她大概真的會那麼做,但听到這里她卻忍不住帶了點兒嘲諷地說道。此時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轉移了。
商海痕咧出一抹笑,「不,是亂了我把嬌蠻千金小姐和光頭痴情少爺一起關在地窖三天三夜的計畫。」
昨天他一見到跟蹤他的人之中,有一名是他曾在施老板家中見過的年輕人,他就約略知道要綁他的是施家的人,但應該不是施老板--他雖然是個老粗,但行事磊落,更何況他們在生意上合作愉快,所以他不可能私下派人綁他--于是他猜測是施家的第二號人物,而他猜中了。
只可惜施大小姐的綁架計畫兼逼婚程序太過粗糙,他原本還想借機看看施大小姐除了傳聞中的嬌縱蠻橫之外,是否也有同其父一樣的雄才謀略,可他的期望不但落空,甚至只花了一點心思就把她耍得團團轉,到最後她更信了他的天花亂墜,決心要去那剛被他剃光一顆頭、不敢出門見人的劉少爺家的地窖挖寶……
夏素襄覺得他的笑容很邪惡,她忽然不想問那位小姐的下場了--這男人,好像沒有什麼事是不敢做的。
她竟有些懂他?!
「算了,那與我無關!」她搖頭,不想再知道太多,因為那是他的世界。「你……還有什麼事?」情緒恢復平穩的她將眼楮瞟向他,毫不掩飾趕人的企圖。
商海痕一點也不在意她這種「與我無關』的態度,因為對他來說,那件事已經結束,且他也更加了解眼前這個表里不一的女人了。他不否認,這個女人已經深深吸引住他了。
「我打擾到妳了?」他故意這麼問。
「對。」她想也不用想就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