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真終于讓明壽忍無可忍。
她知道索真雖然被她控制,但並不甘願,所以暗地里做了不少對她陽奉陰違的事;不過因為他的辦事能力強,有許多其他人做不來的事也只有他能做,在一時還少不了他的情況下,只要不影響她的大計,她還可以裝作不知道地睜只眼閉只眼;但是這回她派他去處理羅歐那幾個老鬼的結果,令她決定給他一次嚴厲的警告。
不過原本她還不打算取他的性命,她只是以別光為要挾,再在他面前殺雞儆猴地處死他一名手下,要他想想背叛她的下場而已,沒想到他竟當場發難,直接在眾人眼前反抓住她,要挾她得解開別光身上的血咒。
僵持到最後,幸虧在千鈞一發之際,支邪的暗算成功地將她自索真手上救開,也在一陣大惡斗、折損三員大將的情況下才總算把索真擒住。
而由于第一次見識到索真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的破壞力量驚人,她也意識到總有一天,當她無法掌控他時,他肯定會成為她的心頭大患,
不能再留他!
這念頭強烈而清楚地浮現,她立刻決定貫徹實行——當他帶給她的威脅大過他的利用價值時,她毫不猶豫地選擇毀掉他。
但支邪有更好的主意。
因為他們每三個月就要抓來一名擁有異能的人藉以吸取其能量,好讓他們位于故國神殿下祭奉的主能盡早恢復力量、重新統治整個人間,所以他們必須不斷為他們的主找到新鮮的能量。不用說,索真便是眼前最好的來源。
現在,索真的力量已經完全被水晶球吸去,他只是個半死不活的人了。
明壽冷冷一點頭,支邪馬上用一塊黑絨布將水晶球罩住,再將它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只黑盒于里。
她又看了索真一眼便往外走。現在他對她已不具威脅,至于那些跟著他的人,可以收服歸順她的,她會留下來用,其他的,必須想辦法鏟除。不過這還不是大問題,眼前令她如芒刺在背的還有一個人……
「別光呢?沒有人有她的消息嗎?」她沉聲問。
數日前在神殿下的那一場異變,至今仍令她余悸猶存。而在那之後,無故撞見她秘密的別光便神秘失蹤,就連「大神」也跟著消失了。
想到別光那丫頭也許和「大神」一同失蹤有關聯,她就恨不得翻遍這世上的每一吋土地將那她挖出來。
如果支邪那日沒眼花看錯,那麼「大神」確實是由于某種原因終于從冰塊中醒來、復活了,但現在他人呢?
許多年以前,在她挖掘神殿、無意中在地底深層發現被封住卻仍栩栩如生的男人時,原本她只驚懾于他的無缺完美,和護住他的冰層竟千錘不壞。但接著就在她撫觸冰面時,驚覺似乎有股力量由里面涌出,令她感覺心神寧靜、疲憊盡消,于是她想也沒想地便留下他。但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的體態與容貌也仿佛從此比所有人更緩住了衰老的速度,于是她相信他一定是她的守護神,也相信只要有他在,她就能永保青春,甚至長生不死。
可是現在,她的守護神竟消失無蹤!
明壽腳步不停地走過彎彎曲曲的陵寢甬道,支邪則一路跟在她身後。
這里,先帝的陵寢,是他們其中一個秘密地點。早在金古王朝的前帝在建蓋他自己的陵寢時,她便已另派人在這里面建立了密室、密道——這一切,自然全是為了掩人耳目。
當然,她最終的目標不是只為了成為契金國金古王朝的王後、太後,她要的,是整個契金國。而這也是主承諾她的。
「……太後,我相信只要那丫頭還活在這世上,就一定躲不過我的追蹤。」支邪很有信心。「請太後再給我一點時間。」
明壽的喜怒未形于色。「生要見人,死我要見尸。」
對于別光,她有種微妙的愛恨交織。她看著別光由小到大,不能說沒有一點真正疼惜的情感在。但另一方面,也由于別光愈大、出落得愈發美麗,就不免讓她起了女人天生對于容貌外在的比較情緒;所以對照于別光的年輕,她便隱隱嫉恨,因為她自己也清楚,就算她真的能夠靠著某種力量回復青春,但她永遠無法回復到真正的十七歲。
也許,別光識破了她的秘密、見到了她真正的面貌只是個借口,在她內心深處,她早就想除掉這唯一能令她嫉恨的丫頭了,是吧?
包何況現在索真又快毀在她手中,日後那丫頭就算活著出現,知道了這事,怕也會找她拚命,那她倒不如就先來個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月,如鉤。風吹,草動。
金古王朝前一任帝王永眠的壯觀陵寢外,布著重重兵力防護。十二個時辰日夜下停地在四周巡衛的衛兵,其戒備之森嚴,恐怕就連一只蚊子也無法從他們眼前飛過去。
但此時囂張地穿過他們防守的警戒線進到陵寢去的不是蚊子,是人,而且還是一群人。
由一女三男組成的四人,先是突如其來地平空現身陵寢前,正當衛兵愕然地看見四人時,四人里其中一名眼神凶惡的大胡子忽然雙手高舉重重互擊,大喝一聲︰「睡!」之後,像被下了催眠指令似地,所有听到這震耳欲聾聲的衛兵全部停止動作、閉上眼楮陷入了睡夢中。
達到目的後,四人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進入陵寢內。不過,就算四人順利制住外面的衛兵進到里面,也並未因此便撤除警覺而魯莽行事。事實上,陵寢內除了通道曲曲折折外,假道機關也不少,甚至還有好幾處尋常人看不見、但一踏進便會出不來的結界迷宮。
幸好四人的能力都不弱。在花了點時間破解結界後,他們終于成功地發現了一間別有洞天的密室,也發現了被囚禁在里面的人。
「找到了!」一見到被制在牆前頹靡下動的偉壯身影,其中一名身形如孩童、卻鶴發老顏的怪叟馬上沖上前去。
「老童,等等!」忽地發覺不對勁、伸手阻止他的是其中唯一的女子——貌妍的青衣女子冷靜地緊盯著前方那仿似他們要找、卻又不怎麼完全相符的男人身形。「大塊的塊頭好像沒這麼魁梧……」
她身側搖著扇子的斯文書生早已觀察入微。「豈止身形不對,他的耳廓大、指節長、肩膀寬都和大塊有差距,這人不是大塊。」定論。
「是陷阱?!」大胡子男人握緊雙拳。
一時間,四人就這麼警戒地看著那一直毫無動靜的男人。
「他還活著,不過氣息很微弱。」微垂下眸,在距離外便輕易探測出那人的狀況後,斯文書生重新張眼,不冷不熱地開口。
初時最激動的怪叟——被喚作老童的人,也已經恢復鎮定,還抽抽塌扁的鼻子聞嗅著空氣中有無任何不尋常擾動的磁場氣流。「他四周沒有能量流動的跡象。」意思是,那個人只是個平凡人。
青衣女子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那男人身上。她思索了一下,接著沉吟道……莫非這人也是被妖後抓來的?不過她抓一個毫無能力的普通人來這兒做什麼?」明壽向來不做對她毫無益處的事。
沒遲疑多久,她突然舉步朝那被制的男人走去;而其他三人雖驚訝,但立刻二話不說地跟著一起行動。
青衣女子幾步便走近那男人身前。不過不用她動手,大胡子男人已搶先伸掌拾起他垂在一旁的頭,一張原本被亂發遮擋住的男人臉龐顯露了出來——那是一張稜角輪廓分明、滿是胡渣子的臉龐。在平日,這肯定是神采迫人、氣勢垣赫的英挺男人;但此時,男人既狼狽又蒼白的面容似乎說明了他在這里一定曾遭受到極大程度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