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歡的心里在掙扎著究竟要不要告訴他太曾外祖母告訴她的事?也許太曾外祖母沒騙她,那麼為了他的安全,讓他對那個要害他的人多點提防,她不就應該快快把這事讓他知道才對?
想到了這一層嚴重性,她立即不再遲疑用力一點頭。
「爺,眉姨說這酒里被人放蠱下符!」簡單把之前太曾外祖母的話描述過。
荊天衣的表情先是一愣,接著立刻沉肅凌厲了下來。
「放蠱下符?」他低低地念出這四個字,而他那原本停在她下巴的掌緩緩滑向她的臉蛋,冷冽鋒利的視線則盯住了被他拿在另一只手上的酒瓶。
展歡無法忽視主子爺粗獷的巨掌貼在她的頰上所帶給她的奇異感——她很想就這樣一直讓他觸踫著,卻又怕自己真會就此將他的親近視作理所當然。
「她是這麼說,可是我不能肯定她是不是在開我玩笑。」先聲明。她發現到他的注意力似乎在那瓶酒上,干脆為自己作決定,不動聲色地悄悄後退一步,順利地月兌離他的踫觸。「對了!到底是誰送爺這酒?」她也很想知道凶手是誰——如果這酒真的有問題的話。
荊天衣任她玩這小把戲。下一剎,他的手一攫,改鎖在她的肩上,原本冷厲危險的眼神在轉投向她時瞬間化為惱怒冒火。
「妳有沒有發現自己的臉色很難看?」將她抓近身前,他俯逼到她的鼻端前,悶哼一聲。
展歡搖頭,忍不住向後仰離他一點距離。「我……我剛跑過來,所以……」她也希望太曾外祖母是在開玩笑啊!
「妳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模起來有點涼?」他的失控只是一下子,很快地,他冷靜下來了。
有嗎?展歡不由握了握拳,倒是面對他近在咫尺的臉龐有些冒冷汗。
荊天衣緊緊端詳了她一眼,便默不作聲放開她,轉身大步往門外喊了人進來。
「去把鐘大夫找來,立刻!」這樣吩咐。
展歡不安地站在原地看著他。
荊天衣又轉回來,一把拉了她在椅子坐下,他的掌心貼上她的額,臉色凝重著。
展歡一時不敢亂動。
一會兒,他緩緩放下手,再緊緊凝視著她,沒說話。
「爺……」她覺得自己很像做錯事被處罰的小娃兒耶。
這時,鐘大夫匆匆從門外進來了。
「爺!」鐘大夫抹抹額上的汗,顯然是被人連聲催來的。
「鐘大夫,你替小歡看看她的身子有沒有什麼大礙?」荊天衣退開一步,直接將展歡交給他。
鐘大夫雖然微訝,不過他仍是坐下來,仔細替展歡把起脈來。
「心脈是跳快了些……其它倒沒什麼問題!」醫術在城中算是最精湛的鐘大夫很快就下了結論。「怎麼了?小歡是不是自己覺得有什麼不適?」他和靄地對她笑問。
展歡立刻搖頭。「沒……嗯,大概是昨晚睡覺忘了關窗,有點受涼了。」看來連鐘大夫也不能看出她有什麼問題。
一旁的荊天衣眉頭微微打結,隨即有了決定。
他笑笑對鐘大夫道︰「那就請你替她弄點補身子的藥好了,鐘大夫。」
就這樣,急急被請來,卻一頭霧水的鐘大夫離開了。
而他一走,荊天衣馬上拉了展歡就往外走。
「爺?」展歡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麼。不過,一到外面踫見了伙計們看向她那竊笑的模樣,她才猛然驚覺地趕緊要掙開他的手。
荊天衣仍牢緊握著她,一邊腳步未停地往側門去,一邊頭也不回地對她道︰「小歡,妳馬上回去再問清楚眉娘這件事,還有問她有沒有解救的辦法,最好知道得愈詳細愈好。」
兩人很快地來到側門外,而這一路上,他早巳要人立刻去備好馬車。所以這會兒,他乘坐的馬車已經停在這里等著他。
荊天衣不由分說將展歡塞進馬車里。
「小季,用最快的速度送小姐回府。」站在馬車旁,他簡潔明快地對坐在駕駛座上的小伙于下吩咐,一點時間也不願浪費便揮手要他走。
展歡及時探出頭來,趕忙問︰「爺,那你呢?」她以為他會一起回去。
「我去找一個人。」荊天衣的炯眸隱過異光。對她露出了一抹堅定的微笑︰「我會盡快回去!」承諾她。
馬兒放蹄前奔。
展歡直到看不到荊天依高大、令人安心的身影,這才坐回馬車里。
她大概知道他要去找誰——他要去找送他酒的人。
而到這時她才回想起來,她一直沒問到究竟是誰送了他那瓶百花釀的。
爺會怎麼處理那人的事她不知道,不過她擔心他的安危。既然那人有心要害他,那他現在去找那人不會有意外吧?
馬車載著她,沒多久便又回到荊家。她一下馬車,直接就往她剛離開也才一會兒的雁來樓去。
愛里其它人方才看展歡急急撞撞跑出去,現在又匆匆忙忙沖回來,一時都傻了眼。當然胡大嬸之前就已听一些人來跟她提過這事,所以這會兒她一回府,她一接到消息馬上就要去雁來樓找她問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黃昏,近晚。
胡大嬸一走近小院,首先就看到無聊地用兩手撐著下巴、呆坐在石階上的如玉。
「妳怎麼自己一個人坐在這里?小姐呢?」她皺著眉輕叱著如玉。
「大嬸!」如玉立刻站了起來,用手比了比後面緊閉的房門︰「小歡……小姐說她有些頭痛,一回來就進房里躺著,要我先不要吵她。」就是發現小歡臉色確實是有點不好,所以她才沒多說什麼。
「不要緊嗎?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胡大嬸擔心地望向房門口。
「我也是這樣說,可是她說她休息一會兒就會好了。她都這麼講了,我也沒辦法。」如玉也只能聳聳肩。
胡大嬸想了想。「她沒說她剛才跑去哪里?」
「沒有。」如玉比任何人都好奇,偏偏她一回來就往房里關.不過這時她忽然眼楮一亮︰「哎呀!對了!小姐不是被小季送回來嗎?說不定她剛才是去藥鋪找爺……要不我去問問小季好了!」跳起來。
胡大嬸馬上拉住了她。「不用了!妳在這兒守著就好。這事我想等她自己想說了再問她吧。」
兩人在外面低低交談的聲音,屋里的展歡並沒有听到,她甚至不知道胡大嬸的到來。
「妳是說……我在一覺睡醒後會成為痴兒?」瞪著鏡中的太曾外祖母,她作夢似湳問。
罷才一回來,她就借故關進屋里再問清楚太曾外祖母有關放蠱下符的事,沒想到太曾外祖母不但直言她的確中蠱,還指出她淒慘的下場。
「妳在質疑老娘的話?」眉娘直看著她的媚眸迸射出妖詭奇光。
展歡總算回過了神。「不是!我只是從來沒听過這種事,而且這種事還發生在我身上……」她現在從太曾外祖母的神態中得到肯定,她肯定太曾外祖母並不是在說笑。更何況太曾外祖母還要靠她解咒從銅鏡中月兌身,所以最不希望她此刻出事的就是她。那麼太曾外祖母說的是真的!那麼她真會一覺醒來變成痴兒了!
痴兒……
如果不是她喝了,而是荊天衣,那麼……
她不寒而栗了起來。
「哼!妳沒看過沒听過的事還多著呢!」眉娘絕艷的臉上有著一種神秘難解的神色,突然話題一轉︰「丫頭,妳喜不喜歡荊天衣?」
展歡一怔,心跳快。「眉姨,妳……妳怎麼忽然這麼問?」
眉娘看著她的眼仿佛穿透了她的心思。「喜歡就好!」點頭,滿意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