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她的眸光微微一熾,眉心的瓣型紅印也在瞬間隱去的同時,刮旋在地上那陣早已為她清理好大半落葉的風,跟著逸散于無形……
「水荷、水荷……呼!快快!姜總管在叫你。」此時,那一頭突然傳來了春月的聲音,接著她的人影才出現。
春月似乎才匆匆吃了一點飯就跑回來,她一下子來到水荷面前。不過,她首先對一地葉子被清成兩堆、干淨的區域感到驚奇。
「天哪!你還真的這麼厲害,這麼快就把地掃好啦!」
石板子地上還簡直沾不到一點塵呢!她佩服了。
「哪里!你過獎了。」水荷自然不會告訴她,她不過是動手指頭而已。「怎麼這麼快就吃飽了?」
「還沒來,我是……啊!差點忘了!就是這件事,」春月回過神,急忙推著水荷︰「姜總管在找你,他要你到‘塵封樓’!」
「姜總管要我到‘塵封樓’?」水荷還沒完全進入狀況。
「昨夜是你被留下來服侍爺的吧?」春月說。
「嗯,是我。」
她的漆眸募地耀上一點趣然。
春月點點頭︰「那就對啦!姜總管剛才在問昨夜被他點到留在爺屋里照顧爺的人是誰,我記得是你。」她在推水荷去之前突然有些好奇緊張地問︰「喂,水荷,姜總管為什麼突然要你到爺住的‘塵封樓’去?你該不會昨夜不小心對爺做了什麼事,被姜總管發現了?」
她對她眨眼。「說不定,是我把爺照顧得太好了,爺對我印象深刻,所以現在特別召見我呢!」水荷別有深意地笑笑,然後朝「刑場」的方向走去。
看來,那男人已經醒了。而且,沒把昨夜的事當作夢。
塵封樓——遙九府當家主子東衡遙寢居之處。而同樣,布在兩層氣勢懾人黑樓外的園子,依然只見青翠樹影,獨獨不駐紅妍粉嬌。
清秀的人影經過樓外護衛的通報後,獲準進入樓內。
獨自在廳內的姜總管,上上下下對站在面前的下女打量了好幾眼。
「沒錯!我記得昨夜留下的人是你。」姜總管終于點點頭。昨夜一陣忙亂,沒想到他一指竟點到個新來的。
這個叫水荷的小泵娘,他其實一開始就對她出奇水靈的氣質特別印象深刻,甚至有一種讓她當下女簡直是糟蹋了她的感覺。不過既然她來了,總不能請她當小姐吧?可他忍不住要苦下老臉了——想不到在昨夜他忙中有錯,竟然讓才來第一天,完全還沒受過訓練的她去服侍醉了酒的爺。而今天爺才一清醒過來,開口就問昨夜是誰留在他房里的事。
姜總管可得攔在讓這小泵娘進去請罪之前,問她究竟昨夜是不是闖了什麼禍?因為他那主子的臉色實在難看極了。
咳!姜總管只感到頭大。
「你,昨夜照顧爺的時候,爺有沒有什麼異狀?」他問了她。
「總管所說的異狀是指什麼?」水荷淺笑盈盈。
「例如,爺他是不是醒來過?或著你自己先睡著了,讓醒來要什麼東西的爺喚不到人?」姜總管懷疑地看著她。
「他有醒來要水,不過一下子就又睡過去了。」她回應他的懷疑。「我確定我一直看著他沒睡著。」她只是沒說出他們已經見過兩次面,並且兩次的下場都是很……愉快的事而已。「就這樣?總管沒事了吧?」
突然,她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流波動。
她眯起了靈亮剔透的眼楮,可依舊面不改色。
異動來自身後。這是那男人的氣勢把這空間的強勢易動。
還有那一雙直射向她的凌厲眼楮——
若是凡人被這一雙獵豹似的眼楮盯上,肯定要先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
姜總管正要開口,一個讓人听不出情緒的低震聲響起。
「想走嗎?」聲音傳自簾後。
「爺!」听出是誰,姜總管立刻對那方向一恭身。至于水荷,眼楮眨了一眨,終于決定跟著做。
她可得記著,她現在是他的下人,而且還得仰他鼻息。
「爺起身啦?可要小婢去替您端茶來?」她記起工作守則。
冷冽的無形暗箭源源不絕向她射去。
「京城真的不大,你認為呢?」語音漸漸染上惡意。
「是不大。」當然听得出他的含意,水荷決心扮演稱職的下人。「爺真的不要茶?那爺用早膳了沒?」
姜總管忍不住在旁邊小聲提醒她︰「爺用過了。」
水荷靈晶地一轉眸。「這樣?既然爺不需要用到小婢,那小婢告退了。」她干脆要走人。
一響冷哼,有效地阻止她的動作。
「我有說過,你可以走了嗎?」珠簾一動,高碩、氣勢迫人的男人長腳隨意一跨,便矗在小女婢面前。
東衡遙,即使全身散發出慵慵懶懶的氣息,卻無法讓人感到放松。因為他那雙緊盯著眼前幾乎已在他掌握中的小女婢的眸子,簡直就跟獵豹狩到獵物的犀酷精光沒兩樣。即使他不在這麼近的距離,她也感覺得到。
赫!好一個氣勢強盛到連她身遭空氣都無法控制而跟著騷動的男人。
嗯……似乎她的靈氣又受到了些影響。
「爺留下小婢還有事嗎?」離他遠一些好了。她不著痕跡地向後移開了他一點。
精眸一銳,東衡遙並沒忽略兩人間距離加大了些微的感覺。
猛地,他出手扣住她的肩。而她只是一挑眉,看著他。
「說說看,你還想怎麼從我手中溜走?」他壞邪地一勾「迷昏我?還是再鑽進水里?」捉住了眼前這小女人,興起來讓他死也把她一起帶下地獄的強欲。
昨夜也並不是他的幻覺。
他的掌間收縮,幾乎可以一手將她捏碎。明明就在他眼前,就在他的掌握下,為什麼他依然有種她還是隨時能無聲無息化作風去的感覺?
不!她逃不了!
第一次,她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神不知鬼不覺從他的馬車里消失;第二次,她又弄了一套把戲,竟活生生自他眼前、水里失去蹤跡……
她竟然敢!
至于他非捉住她不可的原因,是不是只為了她膽敢挑戰他的舉動?其實他很明白,那不全是。
他東衡遙決定要一個女人需要多久的時間?答案是——
一瞬間。就如同他決定要她一樣。
他要她!
就在第一次見面,她追討著他要錢的時候。她靈敏慧潔的眼楮,毫不驚怯面對他的神情,也或許是她身上的什麼勾動他塵封已久的記憶跟心……
不管她的來去無蹤是怎麼辦到的,這回她自動再掉進他手里,他倒要看看她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水荷?她的名字?她這次換了另一個身分了?
淡淡荷花香從他手中的小女人身上,又再次往他的鼻間、他的胸腔鑽進,沉澱……
心念一動,東衡遙黑銳的眼楮倏然危險地一眯,他屏住了氣息——
「你……」他另一只大掌也攫住了她的肩。冷森森、邪沉沉地,他凝著她依然燦爛似狡黠的眸子。「姜總管,你出去!」毫無預警地,他看也沒看便直接對姜總管下達命令。
精明的姜總管早嗅出爺和這新來的下女之間有著不尋常的詭異氣氛,尤其是爺對她的舉動及最後那一句充滿曖昧的話……呵呵!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他總有機會知道的嘛!
姜總管甚至沒讓笑意到達嘴角前,便已恭了恭身退下。
靶受到東衡遙渾身進散出的邪濁之氣,水荷想也知道這男人沒安好心。
她才輕輕一動,握在她肩上的指也在同時突然松開。
「我想,我們得來確定一件事。」放開她的肩,東衡遙的手卻只是順勢滑下。他的眼楮從未離開過她的。「你身上的香,或許就是你能從我手中逃離的把戲。」輕輕地,他的聲音不帶一絲熱度。而他的手,就在此時找到系在她腰際上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