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敗了。
段小憐沒想到她不但失敗,而且敗得很慘。
昨夜,她點昏了阿鳥,溜進了她在日間已探過地形的琉園,輕而易舉地迷昏了單九……她更有把握教溫玉神不知、鬼不覺地去見閻王,沒想到事情有了變化——而這變化來自溫玉。
溫玉,不但沒被她的迷香迷倒,最後,不省人事的人竟是她!
今早,段小憐發現自己整整齊齊地在自己的房里醒來,她又驚又錯愕。
而阿鳥更是完全不知道她昨夜曾去暗算溫玉沒成反被點倒的事。
或許,是她的「一剎香」出了點問題,不過她被點了昏穴的事又該怎麼解釋?
一個半點武功也不會的病書生竟能出手對她點穴?!
就因為對這病書生完全沒有提防,她才會敗在他手下。
不過雖然氣惱又感覺蹊蹺,段小憐還是沒打算放棄原有的計畫。
她眼中射出冰寒的冷光對他。
溫玉接收到了。
「我說咪咪不是我養的,想必你也不會相信。」清楚她對白貓的念頭,他輕喟。
段小憐唇角飄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突然,她將手中的肥貓丟給溫玉。
溫玉接住了渾身軟趴趴的肥貓。
「如果你有辦法讓這只肥貓醒過來,我就相信你!」她同時丟給他難題。
這只肥貓正好在她心情欠佳的時候出現,恰好讓她捉來當實驗品;更恰好的是,溫玉來了。而且不管這只肥貓是不是他的寵物,他顯然不會放任它死在她手中。
哼!太有同情心可不是件好事!
溫玉輕捏了咪咪,感覺到它依然平穩的心跳和呼吸。看來,它就跟睡著了沒兩樣;
不過,他當然知道它不是自己睡著的。
「你對咪咪做了什麼?」
「跟昨夜我對大塊頭和你做的一樣。它昨夜似乎失靈了,不過今天我再試一次的結果,發現它對人和畜生依然有用……」段小憐滿不在乎地透露些許線索。
溫玉听出來了。
「除了咪咪,你還對其他人下手?」他眉心揪起。
看他皺眉,她就快樂。
「我用的迷藥和昨夜一樣。既然你有解藥,還怕救不醒他們和這只肥貓麼?」
她想知道哪里不對勁。也許,這病書生真的是深藏不露。
搖了一下頭,溫玉凝向她的眼中有著笑意與無奈。
「昨夜你一接近琉園便已觸動了機關,所以九哥早有了防範才沒中了你的迷藥……」
至于他沒中迷藥的原因,則是另一個秘密。「所以,你不相信我不要緊,麻煩你先把咪咪和其他人救醒。就算你想殺我,也沒必要牽連無辜吧?」
難怪他昨夜沒事!
「就因為你昨夜不死,他們才會因你受害。所以,你現在想死了,是不是?」段小憐對他虎視耽眺。
被人追殺可不好玩,被人莫名其妙地追殺更是冤枉——溫玉就算要死,也不想當個冤死鬼。
「段姑娘,我們以前見過?」輕嘆口氣,他開口問了。
「沒有!」
「那麼,是我的長相令天下人唾棄了?」他忍不住模模自己的臉。
「哼!」
「既然我們以前沒見過,那就表示我們沒機會制造出深仇大恨,再者,我也似乎沒討人厭到讓人一看到我就想替天除害。所以,我實在想不出你為什麼要殺我?」他慢吞吞地說︰「而且你讓我相信,你進來我溫家堡不是特地來救人,卻是來殺人的,我說的有錯麼?」
看來,這病書生似乎頗不簡單嘛!
段小憐不由得將他再仔細打量一次。
「你說得沒錯!」她承認這點。「要救溫真的是別人,要殺你的人是我!」
「那個別人。是誰?」
「別人就是別人!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溫玉對著那雙奇異生動的眼楮微笑。
「看來那個「別人」是我們共同認識的人,否則你不會不肯透露,或者——不敢透露。」
懊死!這男人的感覺竟如此敏銳!
段小憐直直盯著眼前含笑的溫玉。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好比看到姥姥家的男人,一直用他那看似溫文可親的外表欺瞞世人的眼楮。事實上,世上最狡猾的可能就是他!
這下,他更該死了!
「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的,干脆一次說清楚!」不陪他兜圈子,她目中殺意陡地大盛。
溫玉,揚著修長斯文的眉,他微笑的眼里仿佛閃著陽光般耀眼的光輝。
「我們再賭一次。」
段小憐立刻想到昨夜。
「你還想賭我這次又殺不了你?」驀地,她暗自戒備。「你到底有沒有武功?」她直問。
「沒有。」溫玉攤開手。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問。
昨夜,點她穴道的確實不是他出的力,而是他出的手——一個曾教過他的師父送他世上最精巧的一只機關手。它會做的事可多了,其中包括發出足夠點穴的力道,他只要會認穴就行了……這真的是個非宮簡單的答案。不過段小憐不懂,他當然懂。
「可是我雖然沒有武功,別人有。」他朝她眨了下眼楮。
這次不必用上機關手……就在他的話令段小憐心生警戒的同時,她突地敏銳察覺到身後一股異動。只是,她還是來不及——剎那間她被一束勁道襲中。立時,她動彈不得。
「溫玉!」她凶霸霸地瞪著那笑得一瞼欠揍的小人。
單九,平靜淡然地從段小憐身後移到溫玉一旁。
罪魁禍首就是這巨人。不過段小憐最想拆的卻是溫玉的骨頭。
「我知道,你現在恨不得拆了我下去炖排骨湯。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這一身病鼻頭炖湯肯定不好喝;而且說不定還會讓你害病,我看你還是算了好了。」溫玉宛如看穿她的心思,對她搖了搖頭。
段小憐對他咬牙切齒︰「既然我落在你手上,要殺要剮隨你!」
「又殺又剮這麼暴力血腥的事我可做不來。更何況昨夜我沒做,為什麼今天要做?」
他站在她身前,面對她的怒目橫眉,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光采。「你欠我兩次賭約。」
段小憐冷嗤。
「我可從沒答應跟你賭,又哪來的欠你賭約?!」她邪邪地一轉眸。「不過,既然你不死心,這回我就真正跟你賭一次好了!」
溫玉退後了一步,偏頭對身旁的人微頷首。單九,立即會意地出手解開段小憐穴道。
溫玉似笑非笑地看著被解開穴道後在原地伸腰展臂的段小憐,手指輕輕撫順著懷里白貓的長毛。
「你還是要以我的命當賭注?」
站定,段小憐的眉眼表情是絕對的自信。
「再加上其他人和你手中的貓!不管你信不信,這世上除了我,沒人解得開他們身上中的迷香,就算唐門的人也沒用!而沒有我的解藥,他們會一直昏迷,接著三天後直接去見閻王。那個唐門的人不是還在?你要是真不信可以讓他試試……」
「我看,還是等我贏了你之後,再讓你來解比較妥當。」溫玉吁了口氣。
也許他真的被她自信滿滿的表情騙了,不過基于她這幾次的表現,他還是寧願相信她。
「你贏了,我當然就沒命。若是我贏了,你必須救醒他們。」他仍舊一副置個人死生于度外的模樣。
這次段小憐可有了不受他影響的準備。
「行!時間就訂在今夜。這回我會使出全力,我勸你最好有萬全的準備!」她對他皮笑肉不笑。
溫玉接招了。
「小姐!」
「咦?段姑娘、玉弟,你們在談天麼?」
隨著喚聲和招呼笑語,一行人在園子的另一頭出現了。
一抹青綠窈窕的身影迅速閃到段小憐身畔,而其余人則散步似地緩慢走近。
阿鳥,有些緊張地看著段小憐和溫玉的對峙場面,卻只能暗中扯扯她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