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店里,真的什麼都不缺。而且這里又是最高級的大飯店,平常人進來住一晚就已經是最高級的享受了,更何況是要住上一個月。
罷開始,海藍確實把住在這里當成是一種享受,不過當飯店漸漸成了圍困她的牢籠後,原本的享受心情已經變成災難了。
唐爾然果真派了一個保母跟她同住在飯店里,而這個喚祥嫂的保母是原本在替他管家的人——現在,這個祥嫂則被派來當她的保母。
祥嫂,不多話,卻十分忠于主子地克盡自己的責任,有好幾次海藍悶聲不想地出門都被她阻止了。
海藍現在的情況,陳素娟和房一廷兩人從頭到尾都知道,而在唐爾然的允準下,兩人倒也來看過她好幾次——不過海藍很稀奇地發現,房一廷與唐爾然竟是互相認識的,原因是他曾替唐爾然的公寓做過室內設計。台北還真是小啊!
至于唐爾然,她從那一天住進飯店後就沒再見過他,不過電話倒是接過好幾通,而他說的不外乎是公事。電話里的唐爾然顯得冷靜而沉穩,她卻很詭異地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在期待听到他的聲音……海藍猛地搖搖頭,努力將自己的心思和視線擺在眼前的電視節目上。
電視上,正在上演的是一出由紀采薇主演的電視劇。
其實看電視的人是祥嫂。祥嫂來這里的任務就是看著她,所以平時沒事做的祥嫂要不就是打毛線,要不就是邊打毛線邊看電視。
海藍剛洗完操出來要到前廳去倒杯茶喝,就看到祥嫂專心在盯著的電視機。
然後,她不經意地瞄到出現在里面的紀采薇,她忍不住坐下來仔細地觀賞。
劇情正發展到紀采薇演的女主角遭受上司誤會,而她為自己據理力爭的一場戲……就算不懂戲,海藍也看得出紀采薇的演戲天分——果然是紀采薇。
一個美麗得令人無法抗拒的女人。
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捉住唐爾然那樣的男人吧?
突然,海藍想到了那天唐爾然說的話——從來沒有女人捉得住他。
是嗎?難道連紀采薇也不是那個捉得住他的女人?
那個霸道又狂妄的男人。
想到他,海藍乍地只覺胸口一股說不出來的躁悶。
她忽然感到這個地方好窄、空氣好稀薄。
她會瘋掉!再不踏出這個籠子,她真會瘋掉!
她必須出去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一種突如其來的躁悶、突如其來的沖動終于引爆了她一直被壓抑的想逃念頭。
深吸一口氣,海藍走回自己的房間。一會兒後,她穿好外出的衣服又出來了。
「我要出去買東西。」她靜靜地對祥嫂說。
「你要什麼我幫你去買。」祥嫂立刻站起來。
「我要的東西,你可能不會買。」海藍對她微笑。
「你只要詳細地告訴我,我應該都可以替你買到。」祥嫂善盡自己的責任。
「我可以自己去買。」她搖頭。
「海小姐,你告訴我你要買什麼吧。」祥嫂堅持。
在祥嫂一如之前的堅決下,海藍只得讓步了。她列了一張單子給祥嫂,上面寫著她要的畫具材料和幾本書。
由于這兩天海藍乖得很,所以祥嫂的戒備沒那麼重,這回只交代了要她好好待在房里別亂跑便出門了。
海藍終于成功地引開了看守她的祥嫂。
第八章
「咦?藍!」轉頭一見到身後拍他肩膀的人,羅可夫又驚又喜。
「羅大哥,你在忙嗎?」海藍笑咪咪地看著地。
闊別了外界的空氣近十天,海藍總算出來了。雖然對不起祥嫂,可是她還是非出來不可。
沒有目的地,她在街上溜溜逛逛。
神秘女郎的新聞已經過期了,「灰姑娘」的背影滿街都是,她根本不必擔心被認出來,而且她又不是像紀采薇一樣的巨星,誰還真會記得她?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穿著一身輕便,戴起了大大、沒度數的眼鏡,幾乎遮去她半邊臉。
她逃出來了,唐爾然知道了會怎麼樣?
她真想看他會不會氣到跳腳。該讓那獨裁的男人享受一下失去掌控權的滋味。
她不明白自己那種突然想逃離他制箍的心,總之,她是暫時逃出來了;沒有目標,也沒想回自己的窩,她最後發現自己轉到了羅可夫的畫廊附近來。于是,她決定上來找他。
「我不忙。」羅可夫連忙將手中的簡介單放回桌上。他專心地面對眼前仿佛在幾日不見之間突然充滿了某種不可言喻神秘氣息的女郎。
「藍,這幾天我一直聯絡不到你,你究竟到哪里去了?還是在忙什麼事?」
終于見到她,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海藍一直沒跟他說她去拍廣告的事,這幾天她也一直沒跟他聯絡,而恐怕他也是個不看八卦新聞版的人,否則他一定會看出她就是那個神秘事件的女主角。
海藍只能對他笑笑。「對,我……很忙。」
羅可夫將剩下的事交給工作人員,就帶海藍到下面的咖啡廳坐。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我?」海藍感受到羅可夫盯緊她的奇異視線。
一醒,他收回專注的眼光,對她溫和一笑。
「我只是發現,你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模模自己的臉蛋,海藍突然用手指推推鼻梁上的大眼鏡,狡黠地眨眨眼。
「是因為我戴了這副眼鏡變丑了嗎?」
「不,跟眼鏡沒關系……」羅可夫也猛然覺得好笑。「對了,我好像從來沒有看過你戴眼鏡,你怎麼會突然戴起這個……呃,這麼大的眼鏡?」
唉,跟羅可夫在一起就是很輕松,那跟唐爾然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甩甩頭,海藍將那簡直像幽魂又盤據上她腦海的男人狠狠丟開。
「我要看你認不認得出我啊!」海藍對他開玩笑。
羅可夫喝了一口咖啡,凝視著她,慢慢的,眼中柔光聚斂。
「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他低嘆。
是他眼中的光焰、是他語中的熱度讓海藍突然愣住了!
「你……」
「藍……」
兩人同時出聲。
住口,兩人都看著對方,然後是海藍小心翼翼地先開口了。
「羅大哥,你想要說什麼?」為什麼她會忽然想起素娟曾對她說過,羅可夫對她的感覺絕不止朋友的事?如今,看著他的眼光,她終于第一次認真察覺出了不自在。
不會吧?她一直把他當大哥、當朋友的……「我……」羅可夫已經細心地觀察到她帶著小心的語氣、僵硬的笑。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他這一表白,恐怕他和她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只是想問你,你最近畫得怎麼樣了?我最近想策劃舉辦一場新生代畫家聯展的活動,我一直在想找你談這件事。」羅可夫巧妙地轉移了話題。而他當然也看出眼前女郎悄悄松了口氣的表情。
海藍確實是悄悄松了口氣,而他的話立刻讓她眼楮一亮!
「你說聯展?你要找我談?」她的語氣里有忍不住的驚喜。
羅可夫點頭,他確實已在研究這個計畫的可行性。而這項計畫在一年多前就在他的構想內,只是到最近遇上了海藍和她的畫,更使他加速要確定下這項計畫。
就在羅可夫要仔細地對海藍說明這項聯展的計畫時,海藍突然皺了皺眉,抬頭向前方看去。羅可夫一詫,也跟著她的方向看去。
一個油頭滑面的男人坐在他們前面一桌,正用一種很沒有禮貌的探索眼光直盯著海藍。
海藍看的就是他,從剛才她就注意到他了一個不知道禮貌的家伙——她確定不認識他。
她不悅地瞪他,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