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床上,傳來女人含著濃濃愛嬌、媚惑的低喚。
窗前,一滅一燦的微弱煙光,映出了黑暗中一張英俊冷嚴的男人臉龐。
「你回去吧。」男人,聲音冷漠。
床頭的小燈被一只細白的手打開。床上,千嬌百媚的女人懶懶地在床上坐了起來,她甚至沒費心去遮掩自己赤果的胴體。
紀采薇,沉思而又疑心地看著唐爾然偉岸的背影。
「為什麼?」
當他需要她的時候,她就必須排除萬難地為他飛奔而來;而當他不需要的時候,她就得二話不說地離開他身邊?
情婦?當男人的情婦就該嚴守這規則沒錯,可是她不滿足于這個身份,她要的更多。
「為什麼?」唐爾然的聲音里充滿寒迫的氣息。「你最近似乎變得很多嘴?」
「不,我只是……」紀采薇步下床,一絲不掛地走向他。「還不想離開你而已。」她從後樓住他的腰。而她的手,充滿挑逗地滑進他前面敞開的衣襟里。
任她為所欲為,唐爾然冷厲的視線卻直盯向窗外。
「下面那個手拿照相機鬼鬼祟祟的家伙,從你還沒來就出現在那里……」
四樓的高度足夠讓有心人獵取到最佳的畫面了。
就在女主角繞到男人身前,赤果的背影在這一下展現在未掩上簾子的落地窗後時,剎間,下面刺眼的鎂光燈一閃……半夜三點,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不是嗎?
唐爾然,目光深沉地看著閃光燈後,一個黑色的影子匆匆逃離現場。
而紀采薇就算背向窗外,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將臉埋在唐爾然被她半拉開衣襟的赤果胸膛前,她悄悄地漾出一絲笑意。
「看來,我的行蹤還不夠隱密……」她溢出不在乎的喃語。
驀地,她的下巴被一個強大的力道毫不溫柔地抬起。不及防備地,她迎上一雙犀利如剪、冷酷若冰的眼楮。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麼花樣,女人!」唐爾然獰霸地捏緊她的下巴。
「跟了我半年,你倒是愈來愈不學乖了。」
紀采薇強忍著痛。
「不!爾然,你以為剛才那個人是我安排的……」她的心,驚了。他怎麼可能看出了什麼?
唐爾然凝眼。突然一把甩開了手上的女人。
「能事先知道你要來我這里,還知道怎麼躲開下面的保全系統,那家伙不是一直注意你很久的八卦記者就是別有企圖的偵探……」他冷笑,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
「爾然,你分析的一定沒錯。」看著他臉上的笑,紀采薇強自鎮定,心卻膽顫著。
她沒忘,在商場上,唐爾然以果斷不留情而聞名;而私底下,他是一個能讓女人又愛又恨的男人愛的,是他令女人傾倒的豐采;恨的,是他總令女人心碎。
紀采薇這半年來,得到他的人、得到他的財,但就是得不到他的心。成為他的情婦,是她的幸也是不幸。她是他的伴、他的女人,可是他的眼里、心里卻從未曾刻下她的影子。他需要她,是因為她是他的女人而不是情人。好悲哀!卻是事實。不過能讓她稍微釋懷的一點是——起碼現在她仍獨佔他,她是他唯一的情婦。她知道,除了她沒有別人。
唐爾然,是個優秀的男人。她不知道已經從多少女人的眼中看出了她們對他的愛慕,而今,因為她有意無意地放出她與他關系匪淺的消息後,她也看到了人們對她的崇拜中加入了傾羨的神情……她愛這男人,愛瘋了、愛慘了。她要他真正是她的,在所不惜。
唐爾然的視線在她美麗誘人的胴體上慢慢地、凌遲地巡過一遍。接著,他將背倚回身後的椅靠上。香煙的雲霧在他眼前詭譎地繚繞,在煙霧中,他的唇邊浮起一個飄忽而幾乎難以覺察的笑。
「告訴我,你以前總怕被記者發現,防備措施做得好到窗簾沒拉上絕不開燈、更不走近窗前的,怎麼你今天全打破禁忌了?」
在他仿佛洞析一切的注視下,紀采薇感覺自己的肌膚似乎泛起了一陣疙瘩。
她干脆藉機轉身,取了袍子披上。
「然,事情總會有改變的時候……」暗暗深吸一口氣,她這才低低地說。
「哦?」
「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或許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驀地,她轉身面對他。直接坦然地,她迎向他的眼楮。
唐爾然的眸底乍起寒濤。
「愛不是耍手段的合理借口。」他的聲音硬冷︰「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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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
懂。紀采薇跟了這男人半年,怎麼能不懂?
當夜,紀采薇便匆匆地離開了博爾然的豪華公寓。
唐爾然,站在窗前,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紀采薇的紅色跑車以狠飆的速度開離。
她當真以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要做什麼?
唐爾然的神色諱莫如深。
他又點了一根煙。
不可否認的,紀采薇能帶給男人極大的滿足,不論是身體上或心理上。不過對唐爾然而言,女人從來只是他生活中的調劑品而不是必需品。他享受女人,卻絕不貪戀女人──如同被他收為情婦的紀采薇,他和她只是各取所需──他要她的身體,她要他的財勢。很公平的交易。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他並不吝惜給她任何用金錢買得到的禮物。只不過,最近他這情婦已經愈來愈不安分了。
唐爾然的視線很自然地又停駐在牆上那幅小小的畫上——那是為他設計裝演這屋子的設計師掛上的。一向,藝術品對他而言是種可有可無、甚至是令他視若無睹的東西。不過很奇異地,這幅掛在牆上的小畫,卻讓他有種無可言喻的悸動。
藍得耀眼的天空、綠得發亮的田野、悠閑自在的郊游者……畫面,傳達的寧靜溫暖,竟也能使得他的心銀著平靜柔軟下來。于是,往往在他思索時,望著那幅畫成了他不知不覺養成的習慣。他甚至注意到畫中小小的角落,有一個小得不起眼的「藍」字……藍?
唐爾然的心突然有了聯想地一動。
一張倔強獨特的美麗臉孔乍然在他腦海浮現。
挑眉,他的嘴角詭異地上揚。
那個女人,叫海藍,他已經第三次遇上她。他終于在那天記起來了。
第一次,在他的宅子,那女人用鞋子砸他的頭;第二次,在電梯,她愚蠢地把鞋跟卡在縫里,在她拿到被他救下的鞋子倉皇而逃之後,他才隱約記起前次的事、記起她;而第三次,就在前些天,可以說是不長眼楮,她在雨中撞到他的車子、卻恰巧解救他的事件中,一直到她發燒昏迷前說出他和她的名字時,他才又記起了她。而且,深刻地記住了。
為什麼會記住她?
唐爾然深思地眯起了眼。
他的記憶力不差,不過向來只用在有用的事物上。至于怎麼還會記得那微不足道的女人,這倒是個值得研究的問題。更何況,她竟然還給了他這次公司一直懸著未定的彩妝品命名的靈感。
那天當他忙完公事,突然想到被他交代給飯店服務生的女人時,已是晚餐時間。基于良心,他還到飯店走了一趟,不過沒想到迎接他的,是一室的寂靜和……一只孤伶伶被丟在門後的女鞋——一只很像古代女人的繡花鞋,又像現代懶人鞋的藍鞋。他知道是她的。他會印象深刻是因為她前晚進飯店時腳上也就只剩那只鞋。
看著那只鞋,當時竟有種啼笑皆非又莫名所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