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突然知道了程夜色會丟下他就走的原因。
爆無敵逃命似的向前沖,一直到他沖到了程夜色的面前,他這才轉過身。
丙然,在程夜色身後,那個就剛才被他救下、也是讓程夜色首次顯出弱點的縞素少女,她還在努力不懈地朝他追來,分明非追到他才肯罷「腳」。
爆無敵只能倒退著走才能面對程夜色。一直住前走的程夜色。
「你一眼就看出我是在開玩笑,當然不會把我剛才的話當真好吧好吧!我可以對你發誓,我對你絕無二心。如有違背,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恩公恩公!請你等等我」
程夜色冷著眼、冷著聲音。
「別擋我的路。」
爆無敵真听她的話就不叫宮無敵了。
他不怕死地繼續擋程夜色的路。而且決定盡速解決前面那個還不死心的麻煩人物。
「喂!泵娘!你真當我是你的恩公就不準再跟上來,你快回去你該回去的地方吧!」
少女的體力終究縴弱,為了找她的救命恩人已經跑了一陣,等到好不容易找到,現在又要跟上存心甩掉她的救命恩人,她早已跑得氣喘吁吁,腳步愈來愈沉緩了。
「我我恩公小女子只想要要賣身葬父,卻差點差點被那惡人捉去幸好恩公恩公及時出手相救小女子不奴婢要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請請恩公讓奴婢待在您身邊伺候您」
她的力氣已經快用盡了,而那位救了她的人卻離她愈來愈遠,她急得迸出了淚。
爆無敵看向她的眼楮里有種混合著詭異與有趣的光芒一閃而過。
「好好好!我知道了,這個給你!」
爆無敵一揮手。只見一樣物體從他手中向她拋了過去。
看見了宮無敵的舉動,少女下意識地伸出手,而他拋的那樣東西恰好就落在她的手上。只是,她似乎忘了自己正拼命地向前跑,緊張地低頭要看恩人丟給她的東西一眼,腳下卻一錯——
少女突然狠狠地撲倒在地,她驚呼出聲,霎時一陣天旋地轉。
「你要賴著我白吃白喝一輩子,我倒寧願把那包銀子送你!喂!你別再跟來了,再見不對!
希望我們別再見了!」
爆無敵對那為了他狼狽不堪的少女一點也不溫情,甚至還有些絕情。
他一點也不溫情,甚至還有些絕情地對她揮揮手。他離她愈來愈遠,直到再也看不見她。
爆無敵是看不見那少女了。
不過他仍記得她的模樣。
他怎麼可能不記得她的模樣?他甚至記得她之前該是什麼模樣。
應該說,在他最接近她的一剎那,他突然知道她是誰。
不管她現在變成什麼模樣。
因為他很信任自己的鼻子。因為他很信任自己的記憶。
突然,程夜色出手捉住了他,將他拉住。
爆無敵猛地回過神,有些莫名其妙又傻笑地看著她。
「喂!少年人!走路不長眼楮啊!?」一陣粗魯的大嗓門從他背後傳來。
爆無敵趕緊回過頭,這才看到自己正差點要和一個老伯堆滿薪柴的推車相撞。
反應極快地嘻嘻笑著。宮無敵運用他一向所向披靡的笑容加上好孩子才有的乖巧有禮,一下子就讓這位盛氣勃勃的老人家轉怒為笑,又慢慢推著車子走了。
爆無敵立刻轉向程夜色,看著她的眼楮閃閃發亮。
「你會拉住我,可見你還是汪意著我、還是關心我,對不對?」
必心他!?
程夜色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動作就是快過她的思考。
她的下意識反應似乎超越了她所能理解的正常範圍。使宮無敵免于危險,彷彿成了極自然的事。
程夜色蹙了蹙眉。
「我為什麼要關心你!?」
「因為你喜歡上我了!」
「」
「承認喜歡人,這有什麼好難為情的嘛!像我,就算被人拿著刀架在脖子上,我也要說出喜歡的女人」
喜歡這個無賴、詭計多端的少年?
苞其他人比較,程夜色還算是不討厭他。
如果不討厭的同義是喜歡,她也不反對他的話。
只是,既然她不反對他的話,怎麼听他再提起有喜歡的女人,她卻覺得刺耳極了?
「我喜不喜歡你,是我的事。雖然我答應讓你跟,可是我也曾說過,只要你過問一句我的事,我就不再遵守我的諾言。」
爆無敵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轉,突然之間又有了什麼鬼主意了。
「我想去算命!」他清清楚楚地對程夜色說。
「什麼?」不在意宮無敵突如其來的轉變話題,她只是奇怪他又想要做什麼。
「前面那里有個算命攤,看起來很有意思,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指了指前方,他黑熠熠的眼楮里有著程夜色已經不陌生的狡黠。
算命攤。
很普通的算命攤。
一面桌子、兩張椅子、一簾布條。
桌子上擺著東西、椅子上坐著人、布條上寫著字。
桌子上很普通地擺著幾類卜卦用具。椅子上很普通地坐著一個相士。布條上很普通地寫著「風水算命」四個字。
很普通的算命攤。看起來真的跟其它算命攤沒什麼兩樣的算命攤。
它當然不是普通的算命攤。
全天下大概也只有宮無敵知道這個算命攤不是普通的算命攤。
因為擺著它的不是普通人。
這個不是普通人的人就坐在攤子後。
一個身穿道袍、仙風道骨似的道人。
他沒有看見已經站在他攤子前的宮無敵和程夜色。
因為他正低著頭打盹兒。
爆無敵笑了。宮無敵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他伸出手,捉住了道人兩條長到耳垂的奇特長眉,接著,把它們拉在一起,在前面打個結。
他的動作很快、很靈巧,所以直到他弄好了,道人還是沒被驚醒。
爆無敵的惡作劇結果,竟使程夜色的唇角微微上揚,現出了一抹類似笑的神情。
爆無敵不經意地轉頭,湊巧看到程夜色彷彿在笑的模樣,他忍不住發呆了。
「你在看什麼?」揚眉、斂唇。程夜色被他痴痴又傻傻盯著自己的目光弄得有些惱、又有些無由的喜。
「你、你笑了呵呵!我終于看到你笑了」宮無敵眨眨眼,終于回過神。卻仍迷戀似的望著她臉上剛才曾出現過的笑痕。
他從不曾見程夜色笑過。
自他認識程夜色以來,他從不曾見程夜色笑過。
這一路上,不管他使出多少方法、說過多少笑話,他都無法如願地看到程夜色的笑容。
她從來不笑。她不愛笑。或者在她之前的歲月里,根本沒有值得她展眉而笑的事宮無敵喜歡笑。開心的時候笑、不開心的時候也笑。
所以宮無敵總是笑著的。
而讓程夜色笑,成了宮無敵最努力的事之一。
她笑了。她真的笑了。即使那個笑在她臉上停留得十分短暫,宮無敵也絕不會看錯。
爆無敵沒看錯,所以他也開心地想笑。
他甚至忘了,他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直到程夜色的視線突然越過他的肩、直到一陣聲音突然響起——
「啊啊我的眉毛是誰?是哪個該死的兔崽子敢來動我的眉?」
這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咒罵聲甚至震驚了過往的路人,駭動了周遭的店家。
而這聲音在宮無敵轉過身後倏然而止。
「啊!爆無敵!」
「沒錯,宮無敵。」
「啊我說原來是你這兔崽子!只有你這兔崽子膽敢對我的眉毛動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