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冷森黑暗,寒意也跟著侵襲進來。
車廂里的溫暖並不是南蟬此時遲遲不立刻逃離的原因,而是這輛高速奔馳中的馬車讓她想跳也跳不了;听著馬車外呼呼作響的疾馳聲,她握緊著雙手,一時竟下不了決定……
跳下去,她可能會摔得只剩半條命;不跳,她可能再也沒有機會掙月兌出那個變幻莫測的男人手中──她就是有這種說不上來的詭異直覺!
就在南蟬決意不肯屈服,準備豁出去地選擇前者時,突然地,她注意到馬車此刻的速度放緩了下來,而沒多久,行進中的馬車已經完全停下。
馬車外,悄無聲息。
發生了什麼事?南蟬怔忡了一下,驀地醒悟過來,意識到跳月兌的機會就在此時,她再次將簾幕掀開預備躍下,可簾外一入目的景象卻讓她全身僵直,動彈不得──男人,黑衣男人!俊邪的臉龐上泛著一絲詭笑的黑衣男人,用著惡魔般的通澈黑瞳輕易攫獲她的視界,並且讓她的心跳在瞬間為之凍結。
「你欠我一命!」原非凡開口說。
乍地,南蟬明白自己結結實實掉入這男人高明至極的詭計里──原來他之前會如此爽快地答應放她下車,不過是因為他很清楚她根本走不出這里。
「我沒有要你救!」她恨恨地斥駁。把人強押上馬車,說是救人倒不如說是強盜的行徑!
原非凡此刻的神情波紋不起。
「你有得選擇嗎?」
第四章
「……渡陵堂口堂主溫遠和川江堂口堂主劉致寧,在相差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都因為身中劇毒而亡,根據兩個堂主送上來的報告顯示,他們所中的毒並不相同……」一個平板的聲音在偌大的屋子里回蕩著。
寬敞的屋子,擺設簡單卻不失該有的莊嚴;而刻印在正面牆上的黑翼圖騰,顯然正是那個令不少江湖中人為之色變的標志。
屋子里,不多不少正坐著十個人;十個男人,十個有壯有少、有瘦有胖的男人。不過共同的是,他們的表情都是嚴肅的,尤其坐在上座那個英俊的男人……
渾身散發著威嚴氣息的男人,無疑是這群人的領導者。他斂眉看著手中的報告,神情沉凝。
「一個是意外還說得過去,兩個就不尋常了。打死我,我也不相信這兩位堂主的死因不可疑!」原本坐在座上黑臉、凶神惡煞樣的壯漢忍不住跳了起來。
他們的主子,黑翼宮的宮主──原非凡對他一頷首,便將視線投向另一個仍直挺挺站著的手上。
「這兩個堂口都是歸你所管,你應該最了解發生在兩位堂主身上的事,我要听听你的看法。」原非凡語氣冷靜如昔。
靳顧風,黑翼宮大總領,原非凡最得力的手下之一,平日話不多,思慮卻是所有人中最縝密、嚴謹的。
「屬下不敢妄下斷言,不過屬下也認為事有蹊蹺,所以想立刻起程到兩個堂口去探看,不知宮主意下如何?」靳顧風做事謹慎的態度由此可見。
知道他不親自走這一趟于心難安,原非凡也全權信任他的處理。點了點頭,道︰
「除了這件事,還有兩位堂主的後事、家眷的撫恤事宜也全交給你了!」
靳顧風凜然地接下任務。
半個月一次的大會議,能坐在這間會議廳的全是黑翼宮各個職位的最高負責人。他們全是菁英,而領導他們、創造出這個令江湖中人又畏且懼的組織的人,更是菁英中的菁英──原非凡!
原非凡用他冷靜奇才的頭腦、用他冷酷精準的手段,在短短數年間便使黑翼宮成為江湖上的傳奇;一個足以在江湖上翻雲覆雨的組織。這樣的一個人,他自然稱得上是菁英中的菁英。
會議進行到了最後,該商議的事商議完畢、該指派的任務也都有了合適的人選,眾人在屋里已經待了一天的時間了;而當會議廳的大門終于打開,一個似乎已經等了很久的部屬刻不容緩地驅上前,先找到了走在最前方的黑臉壯漢,立刻在他耳邊低聲報告了什麼。
黑臉壯漢──武漢,一听手下的報告,一張凶臉更惡了。
「你說什麼?死了?」他的嗓門原本就粗大,這一下幾乎是吼出聲的。
于是原本散了會各自離去辦事的眾人,都不由詫異地停住腳步向他瞧來。
仍坐在會議廳里,深思地看著手中一份不尋常的資料的原非凡,自然也听到了他的大吼。
「怎麼回事?」放下手上的東西,原非凡微挑眉向已經大步從門外又進來的武越問著。
武越一下子立在原非凡面前。他的神色很難看,因為就在他掌管的刑堂囚房里,發生了一件令他的神色不得不難看的事──「宮主,那個關在地牢里的紅梅谷的女人死了!」他硬著頭皮說了。
「死了?!」原非凡沉下臉,眼神銳利得嚇人。「怎麼死的?」
那個女人雖然不是很重要,卻也是一只他們對付紅梅谷的棋子──武越的眼皮直跳。
「中毒!罷才古大夫已經在她的飯菜里驗出了毒劑,還有……」大概只有這一件還稍稍值得慰藉︰「弟兄們已經捉到了一名嫌疑犯!」他也只知道這麼多了。
※※※
一行人趕到了戒備森嚴、陰冷的刑堂大牢,古大夫仍待在此處等原非凡他們的到來。
原非凡的眼楮像利劍般掃掠過仰躺在地上早已面呈死色的紅衣女人,下顎緊繃。
「古大夫,你確定她的死因是中毒嗎?」他沉聲問。
黑翼宮內醫術高深、受人敬重、須發已近半白的古大夫,對原非凡肯定地點了點頭,他指了指被打翻在地面的飯菜。
「毒是摻在白飯里的、無色無味,吃下這種毒只要一刻鐘就會斃命。」
竟有人敢在黑翼宮內光明正大地下手毒死他的犯人,那個人顯然活得不耐煩了!原非凡冷冷地把雙臂交疊在胸前。
「捉到的人呢?」他淡淡的嗓音透著寒氣。
原本在後面的一個人影立刻被推押上前。
毫不畏怯地與原非凡相對的是一個美麗無雙的女子──一個美麗無雙卻也驁然不馴的青衫女子。
「宮主,我們懷疑就是她下的毒!」刑堂一名弟兄出聲道。
隨著原非凡而來的眾人早在見到被押上來的青衫女子時就驚詫不已,似乎沒有人會相信她就是凶手。
而原非凡,靜靜地審視眼前這張滿是困惑、卻也絕不願退縮的無垢麗容,等著她的解釋──即使他清楚這件事十成十與這個近半月來處處違逆他的女人無關。
「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你就算打死我,也不是我做的!」在江湖上人人得畏懼七分的黑翼宮主人面前,她──南蟬一點也不肯表現出畏懼。
※※※
南蟬被困在黑翼宮已經快半個月了!
為什麼是她?!
打從那日南蟬被押上了馬車,她就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逃,可要在原非凡的手中月兌逃談何容易;即使在那之後她沒再與他共乘一輛馬車,但在其它黑衣人的嚴密監視下,她還是沒有任何機會逃。就算她再心急心慌、就算她再失去冷靜地大惱大亂,她還是改變不了她已經成為囚犯的事實。
莫名其妙成為某人的囚犯,誰高興得起來?!
在到黑翼宮前,她背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她卻寧願它還痛著……
當初在她又被架上馬車後沒多久,她的傷口便開始犯疼得厲害,原本她想忍著,卻被原非凡瞧出了端倪,而他,竟二話不說點了她的穴道,在她又驚又怒又反抗不得的情況下動手褪去她的衣衫,在她的傷口上藥……而該死的!那樣令她羞憤難當的情況之後又經歷了幾次,直到她的傷不需要再上藥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