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喪地坐在床上瞪視著視覺上漸漸適應的黑暗,她腦中的思緒不住翻涌著──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將她關在這里?南蟬曾一度懷疑他們是楊行的人,可隨即又立刻否定了這個可能,因為他們一點也沒有認識她的神態;他們關心的,只是她救起的那個男人!
懊不會真是那個男人的關系……
南蟬氣沖上心,突然跑向大門,用力捶打著它。
「喂!快把門打開!你們沒有權利囚禁我!快開門!開門──」她忿怒地大喊,聲音在屋里制造出了驚人的回音。
她的大呼大喊並沒有得到任何響應,可她並不是一個會輕易認輸的女子。
南蟬把屋內唯一的一張椅子找來,一次又一次地用力將它撞向門!厚實的門,當然不是小小的椅子所能撞得開的,她只是拿它來制造出更大的聲響罷了──她不相信外面的人全是聾子。
就在她快把椅子砸碎、當真要把外面的人當聾子時,忽地──「鏗鏘……鏗鏘……」門外傳來一串輕脆的鐵器踫撞聲,像是鐵鏈的聲音。
南蟬要砸下椅子的動作乍停,怔了一瞬,她立刻閃身躲到門邊,而手中的椅子則成了她防衛的武器──有人要開門了!
南蟬屏氣凝神地傾听著那鐵鏈即將要解開的聲音,靜待著大門的打開……
一會兒,輕脆的鐵鏈聲停止;接著,緊閉的大門終于被打開,強烈的光線也隨之照射進這間黑暗的屋里。
雖然因為躲在門旁,光線沒有直接照射到南蟬,可久處黑暗之中,突如其來的光線仍讓她的眼楮感到有些許的刺目。
眨了眨不適的眼楮,她毫不放松地緊捉著椅子,正考慮要不要沖出去時,原本大開的門竟在下一剎間又被關上。南蟬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時便立刻轉身拉住門把──門,堅固如山;門外,鐵鏈聲無情地踫響著。
南蟬急了。
「喂!把門打開!我要見你們首領,快讓我出去!」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把門打開,她可不甘心什麼人也見不到。
「地上是你的晚餐,省省力氣吧!」門外傳來一個冷淡的響應。
南蟬這才稍撥空注意到了地上多了剛才沒有的一碗飯菜和一根燃著微光的燭燈。
她回頭繼續拍著門,朝外大喊著︰
「你們不能無緣無故把我關在這里,快放我出去!」
沒有人應聲,而且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地喊,再也沒有人回答她了。
南蟬跌坐在門後,頹喪的情緒完全將她控制住了。
怎麼會這樣?她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囚禁在這里?
蝶兒……
一想到南蝶一個人在破廟里可能遭遇到的任何危險,南蟬不禁又焦急又惱怒。
被心頭涌上的一股不安所影響,她急急地站起來,試圖甩開令她背脊泛涼的念頭!
蝶兒……不會有事……雖然她不在她身邊,可是蝶兒很聰明,不會有事的,不會的……只要她乖乖待在那兒等她回去……
南蟬凝視著這間固若金湯似的「牢房」,剎那間有種力不從力的感覺。
第二章
南蟬的著急和忿怒愈來愈重。
兩天!
她被囚在這間屋子里已經整整過了兩天。
悲慘的是,兩天過去了,她的情況卻一點改善的跡象也沒有。
她依然被好好地鎖在屋子里;門外守著的,依然是絕不開口跟她說話的守衛。唯一改變的,是她一日兩餐的飯菜改由窗口送,因為有一回她企圖使計把送飯的人打暈跑出去。
南蟬再次嘗到了完全使不上力的挫敗感。
大鬧、裝病、自殺……她所能想到的方法都使了,可無論她再怎麼哀痛慘叫,外面的人明明听到了就是一點響應也沒有;真不知道他們是定力好,還是聾子?或者──她的生死對他們來說根本就無關緊要?!
她只是一只被獵人一時興起捉回來關在籠中,便毫無用處的小鳥嗎?南蟬盯著桌上為她帶來光亮的燭火,在焦躁的情緒中,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閃現──不!她不能再在這里坐以待斃,如果這個辦法還不能逼使他們現身的話……
眼中迸射出絕裂的光芒,南蟬只微遲疑便一手將燭台拿起,一手扯下床帳,大步移到門前。
她用力拍著門︰
「喂!門外的人听著,我數到三,你們再不開門我就放火燒了這里,听到沒有?!一──」
她確定外面有人,更確定她這麼一喊,外頭的人一定听得到──這已經是她最後的辦法了!她不能一直被困在這里,既然他們不應不睬,那麼她只好用最強烈的手段跟他們賭了!
門外依然是寂靜無聲。
「二!」南蟬拿著燭火的手有些顫抖著。
門外似乎有了微微的騷動。
南蟬的心口緊繃著。用自己的性命跟他們談條件,她賭得贏嗎?輸贏是未知的,但她已別無選擇了!額頭上沁出細細的汗珠,她的表情一凝,一甩頭。
「三!」她一咬牙,終于迸出了結數。而她也說到做到地將燭火移向手中的紗帳。
起先,被火慢慢吞噬的紗帳燒著了一角;接著,火以加快的速度席卷著易燃的紗,南蟬將那一團火丟向木門,然後她迅速退到遠遠的窗口。
扭曲詭異的火舌開始向門吞噬著,它的勢力範圍漸漸蔓延,嗆鼻、奪人呼吸的濃煙也漸漸擴散……
如果她真的賭輸了,那蝶兒怎麼辦?天!在這麼做之前她沒想到這問題,如今才想到是不是太晚了?!灼人的熱氣向南蟬逼去,她瞪著正在她眼前燃燒著的屋子,恐懼和緊張攫住了她的心髒。
火,開始向屋子各個角落試探,接著肆無忌憚地吞噬整室……
就在她意識到門外根本毫無動靜,而自己的舉動真的只是自找死路時,救火的念頭突然震醒了她!
驚急出了一身冷汗,她猛地往木床的方向沖去,在濃煙大火密布間,她捉到了快被燒到的棉被又疾速退回尚安全的窗邊,但是很快地,火舌就會向這里過來……
南蟬被濃煙嗆得眼淚直流,她試圖用被子把卷上來的火焰撲熄。就在這時,門那里終于傳來了用力的撞擊聲;听到那撞擊聲,她的一顆心幾乎就要躍出胸口,一波松懈感也涌向了她……
原來她還沒輸!
就在她與大火奮戰的期間,燃燒著的大門被撞開,呼喝的聲音和幾條黑影同時沖進來;有人忙著用水潑滅火焰,有人趁勢將她捉出了火場。
驚險萬分地被人拖離了屋子,南蟬狼狽地跪在地上猛咳,淚也直流個不停,她根本還沒機會看清楚四周的變化。當她終于好過了些時,她立刻想起了目的,猛抬起頭來──冷不防的,南蟬被不知何時圍在她周旁,而且面色不善的一群黑衣人驚駭了一跳!她直覺站挺起身。
「你竟然敢放火燒屋子!」突然開口說話的是站在最前方、面貌凶霸、身形異常高大粗獷的漢子。他怒瞪著眼前看來飽受驚嚇、灰頭土臉的女人。
當她視線移向他時,南蟬瞪圓了眼!她一眼就認出這漢子就是在溪畔莫名其妙下令將她一並抓走的人。瞬間一股惱意取代了原來的驚駭!
「你……」她突地一大步就站到他面前,毫不畏懼地抬頭瞪著眼前的巨漢。兩天以來所受的屈辱終于找到人發泄似的一古腦怒道︰「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你們憑什麼把我關在這里?如果我不放火燒屋子,我見得到你們這些強盜土匪嗎?」
火,已經被他們撲滅;屋子被燒毀了近一半。南蟬的一條命是及時被撿回來了,可她的抗爭才正要開始──「誰說我們是強盜土匪?」漢子的濃眉糾結成了兩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