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小圓球的詭異構想,他卻得說得像自己做的一樣,實在是百口莫辯之余,也只能認了。
「原來祈先生的品味這麼……獨特啊!」其實她想說的是詭異,不過為免破壞鄰居感情,最終忍住不說。
祈偉不以為意地一笑,不過心里越來越納悶,草草和鄰居太太道別後,他邊疑惑邊走進餐廳,而此時,瑪麗亞已經在飯桌旁準備他的早餐了。
「早,瑪麗亞。」他一貫溫文地向她道早。
「早,先生,今天的早餐是……噗嗤,嘻嘻嘻……」瑪麗亞看清了他的穿著,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好了,又是為了我的衣服吧?」這次他確定何鄀瓔真的在衣服上動了什麼手腳了,他在瑪麗亞眼前轉了一圈。「是我的衣服背後破了一個大洞嗎?」「不……不是……」瑪麗亞笑到快說不出話來。
「還是其實我的衣服上刺著龍和虎?」
「也不是……哈哈哈……」
「那究竟這件衣服的樣式哪里出了問題?」他有些無奈,看不見只好受制于人,誰叫他平時愛整何鄀瓔,被整回來也是應該的。
「樣式沒有問題,不過……」瑪麗亞再次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一遍,笑到快肚子痛。「整件衣服,還有身上的褲子,都是螢光粉紅色啊!看起來……看起來好閃亮……哈哈……原來祈先生喜歡這樣嗎……」螢光粉紅?還衣服褲子都是,難道他一整個早上看起來就像一只頑皮豹?
祈偉俊臉抽搐了一下,何鄀瓔的反擊未免太過分了,他只不過在她頭上寫了個呆字,反正也只有瑪麗亞看到,他這個凶手甚至無法共襄盛舉,她卻變本加厲地讓他在外人面前出了那麼大的糗。
俊臉繃起,他決定回房間換掉這套用想像就詭異到極點的衣服,即使沒有人幫忙搭配衣服,在衣櫃里隨便亂抓亂套,都會比身上這套好!
樓梯還沒走完,就要踏上二樓時,他听到走廊的一角傳來竊笑聲,他敢肯定是小圓球那惡女,說不定她已看了一早上他的笑話,現在居然還敢躲在背後笑他?
「何鄀……藍!」他臨時改了口,「你給我出來!」這次笑聲更大了,而且更肆無忌憚,大概認定他抓不到她。
不過祈偉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冷哼一聲踩上台階,故意一個不小心踩空,整個人倏地歪向一邊。
「啊!」何鄀瓔尖叫一聲,什麼笑都忘了,見情形不對立刻沖到他身邊想扶他。「小心!」
祈偉听出她的動向後,伺機而動,一等到她扶住他的手臂時便反手一抱,將那個惡作劇的女人抓個正著。
「抓到了吧?」他一時沒有意會到兩人的動作有多親密。「居然敢整我?」「你還不是整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誆她,何鄀瓔被他抱得羞到極點,連忙掙扎尖叫起來,「放開啦,你不要抱著我。」「小心點,這是樓梯,你動作不要那麼大……」他一邊想抓住她,一邊又得保持兩人平衡,可惜他漏算了他現在看不見這一點,一個失足,兩人咚咚地往樓下滾,樓下則傳來瑪麗亞的尖叫。
驚慌之中,祈偉只感受到何鄀瓔反手抱住他的頭,用她的身體護著他,一直滾到樓下。頓時,他想起車禍當時,他也是這麼護著她,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反射動作,一心只想到不能讓對方出事。
為什麼他當時會有這種心態呢?又為什麼她現在寧可自己受傷,也要保全他?
這是不是代表……他們對彼此的在乎及好感,其實已經超乎想象了?
這場混亂一下子便平息了,但祈偉仍一直在思索著他和何鄀瓔之間的問題。
這場意外,祈偉出乎意料地沒事,反倒是何鄀瓔就慘了。
一雙手滿是擦傷及輕微骨折之外,左腳韌帶拉傷,所以她必須行動不便好一陣子。
完蛋了,每周都要交的稿子沒辦法打,沒辦法自行走路吃飯上廁所,更慘的是連洗澡都沒辦法,比起失明的祈偉還麻煩,這下不知道瑪麗亞究竟要照顧哪一個人了。
由于瑪麗亞必須在家里張羅兩人在醫院的吃食,祈偉自然得負起照顧病人的任務,況且他這也叫自作孽不可活。
「往左一點,左左左,停!再往前二十公分,好了!」何鄀瓔頭往前一湊,吃下他喂的一口稀飯,嘆息道︰「真沒想到我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明明我是來照顧你的,現在居然還要靠你才能吃飯。」
「我也是很辛苦才能到醫院來照顧你,你居然還嫌棄?」祈偉沒好氣地說。
「很辛苦?」何鄀瓔偏著頭,不解的問︰「什麼意思?」「我請計程車載我到醫院後門,再請瑪麗亞帶我走樓梯上來,途中還得小心被別人看到,你說不辛苦嗎?」為了避開較多人使用的電梯,他爬了十幾層,可累死他了,早知道就請院方把她的病房安排在一樓,一推就可以出院了。
「你干麼不光明正大一點,是欠誰錢,怕討債公司嗎?」何鄀瓔竊笑。
「討債公司?討債公司還比較怕我吧!你覺得外頭的人如果知道了‘知名大律師祈偉失明’的事,這件事會被炒作成怎樣?」何況開發公司的事還沒解決,所以他才會那麼低調。
「怎麼會有人那麼不要臉,稱自己‘知名大律師’?」何鄀瓔故作惡心狀氣他,卻忘了他根本看不到。
「總比有些人寫了幾篇專欄,就自稱‘暢銷作家’要好吧?」他反唇相稽。
「那些人自稱暢銷作家是有原因的,銷售數字和排行榜會證明一切。難道你們律師界也有什麼接客排行榜之類的,來彰顯你們的人氣嗎?」要耍嘴皮子,她可也不遑多讓。
「你這麼急著反駁做什麼?鄀藍,你又不是作家,我說的人好像不是你吧?」叫到名字時,他還加重了口氣。
「一听也知道你在說誰,我只是替我姊姊反駁。」她理所當然地說著,她有把握,就算換成真的鄀藍,也會站在她這邊。「我不敢說姊姊有多優秀,但至少在事業上,她還算小有成就,而且這都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得來的。」「喔?」這是個好機會,藉此探得一些他想問的事情。祈偉順著她的話問道︰
「那人際關系呢?像她這種作家,整天宅在家里寫稿,人緣應該不太好,听說她也沒有男朋友,看來是沒人追吧。」
「亂講!」何鄀瓔差點沒一拳揮過去,不過她叫自己忍耐,跟一只自大的豬生氣只是白費力氣。「我的……我姊姊的行情可不是你猜得到的!不止有好幾年的忠實讀者寫信跟她告白,追求者還有建築師、設計師、醫師,連大盤商的兒子都有呢!」
「喔?像她那麼難搞,一天到晚提倡大女人主義的人,也有人敢追?」他指指自己的雙目,「該不會是像我一樣,瞎了眼吧?還是她眼楮長到頭頂上,師字輩的人物還看不上眼?」
祈偉也算一枚師字輩,然而這一語雙關的話,何鄀瓔並沒有意會過來。「這叫寧缺勿濫,感情的事也要靠感覺的好嗎?」
「我以為‘令姊’提倡女人要多愛自己,就是要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找個有錢的老公,每天錦衣玉食,要在自己身上花多少就花多少。」他提起時下一些看法,雖然他不太贊同,卻想知道她的想法。「社會上一直有種認知,條件越好的女人越挑,沒有三高不要,不體貼不要,太窮太丑也不要,也難怪女人總容易被貼上虛榮的標簽……」